“……你……”初弄影气得肺都要炸了,却也知道宇文潇如今正在气头上,六亲不认的,所以只好恨恨地踢了大门一脚,不甘不愿地走开了。宇文潇倚着门板,慢慢滑坐在了地上,只觉得一颗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整个人都空空荡荡的,冷得浑身都在发抖。他颓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有两滴晶莹的水珠啪嗒啪嗒地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紧跟着是第三滴、第四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然而此时正在伤心的人,并不止宇文潇一个,至少还有百里倾云。僵着肩背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着月无泪气鼓鼓地收拾着行装,百里倾云几乎毫无反应,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样。不可否认,此时的她很痛苦,然而可笑的是,她居然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或许这才
是真正的悲伤,已经透入了骨髓里。
“……公主,您倒是说话呀!”月无泪将一个包裹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满脸愤怒的疑惑,“原本王爷不是死也不肯让您嫁给乌兰太子的吗?为何如今连面都不露了?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嘛?”
怎么了?我也不知道。百里倾云笑了笑,声音空空洞洞:“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我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无泪,你也不必多问,尽快收拾好行装,我们去雅清别院。”月无泪的动作顿了顿,依然不肯死心:“公主,您真的想好了?您喜欢了王爷那么多年,未嫁入王府之前就已经饱受相思之苦,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本该与王爷相亲相爱一辈子的啊,怎么突然就要跟了别人
呢?您真的舍得王爷吗?”
“舍不得又如何?”百里倾云叹了口气,“舍不得也要舍,何况圣意难违,我也没有办法。总之你别多问了,尽快收拾便是。若是再拖延下去,惹怒了父皇,难免会连累王爷。”月无泪无奈,而且眼见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得暂时住了口,不甘不愿地收拾了一下。开门叫随行的侍卫进来将东西拿了出去,月无泪才搀着百里倾云出了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纤羽阁,百里倾云一闭眼,
转过身上了马车,缓缓关闭的马车门隔断了她的视线,也将隔断她与安逸王府所有的关系……马车缓缓地驶入了雅清别院,早已接到消息的端木摇曳难掩心头的喜悦和兴奋,早早便带着无痕在门口等候。看到马车,他大喜过望,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车前,恭恭敬敬地抱拳施了一礼:“摇曳见过五公主
!五公主辛苦了!”
对于这抢走百里倾云的太子,月无泪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虽然不敢开口说什么,却毫不避讳地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过去打开车门,将百里倾云馋了出来:“公主小心些……”
百里倾云下了马车,低垂着眼睑还了一礼:“太子殿下不必客气,父皇命妾身前来招待殿下,妾身自是不敢抗旨不尊。若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殿下多多海涵!”
百里倾云此语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之所以来雅清别院,只不过是不能违抗圣旨而已,并非对你有什么想法,因此你若是够聪明,最好也不要对我有什么想法。端木摇曳自然明白百里倾云的意思,脸上那温和的笑容立刻僵了一下。不过片刻之后,他便重新微笑起来:“摇曳不敢,劳动五公主大驾,摇曳已是深感不安,岂敢有什么痴心妄想?公主原来辛苦,快请入
内歇息片刻。无痕,帮五公主收拾行李。公主,请。”端木摇曳如此彬彬有礼,百里倾云也不好太过令人难堪,便点点头随着他往前走。端木摇曳在前头带路,一边走一边温和地说着:“雅清别院内居处不少,摇曳仔细挑选了一阵,觉得公主住在‘邀云阁’最是
合适。邀云阁周围环境优雅,名字中还含有公主的芳名,意境更是符合如今的情况,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百里倾云勉强点了点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殿下有心了。殿下远来是客,本应由妾身招待殿下才是,如今倒劳烦殿下为妾身张罗这些琐事,实在过意不去……”
王爷,你我之间尚未做成真正的夫妻,便如此生生分离了,不知你心中可有一丝难过的感觉吗?反正我这颗心是空了,碎了……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耳边正好听到端木摇曳的声音:“公主客气了,摇曳万万没有想到此生还有机会与公主共处一室,实在是……公主请。”进入邀云阁,百里倾云在月无泪的搀扶下坐了下来,神情萎靡困顿,提不起半点精神。端木摇曳显然也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立刻便抱拳说道:“公主想必还要细细收拾一番,摇曳便不打扰了,请公主好
生歇息。哦,对了,摇曳这便去命人为公主烧制几道乌兰皇宫内特有的菜肴,晚上为公主接风洗尘,摇曳告退。”懒得再在端木摇曳面前强颜欢笑,百里倾云只是礼节性地起身施了一礼,端木摇曳便退了出去。月无泪狠狠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公主,您何必给他好脸色看?若不是因为他,王爷怎会对您
如此绝情?”
百里倾云叹了口气:“无泪,你不懂,王爷对我如此,其实不能怪乌兰太子……”是的,不能怪端木摇曳,至少,不全怪他。端木摇曳虽然对百里倾云一见倾心,却从未强迫她接受自己。倒是宇文潇,对她百般不信任,这才导致了如今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