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稍微知道一点欧洲的历史,就能够知道,在欧洲的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拥有教皇国一样的影响力。
从公元五世纪,西罗马帝国被东哥特人灭亡,教会的中心迁移到了君士坦丁堡。到六世纪东罗马帝国卷土重来,灭亡东哥特帝国,从此以后,教皇国就拥有了相当大的世俗权力。
八世纪的时候,伦巴第帝国消灭了东罗马帝国在意大利半岛的最后一丝势力,在伦巴第的帮助下,罗马教皇终于脱离了东罗马帝国,也就是拜占庭的统治,独立了出来。
虽然依靠伦巴第人独立,但是教皇国并不满足王权统治神权。
公元751年,拜占庭在意大利的领土最终全部沦丧于伦巴底人之手。罗马地区(此时已经发展为罗马公国)彻底切断了和拜占庭帝国的联系。教皇司提反二世通过向法兰克人领袖“矮子”丕平大献殷勤,从而解除了伦巴底人的威胁。
丕平两次率军进入意大利,迫使伦巴第国王爱斯图夫投降,把夺自拜占庭的原拉文那总督区的地方交给教皇及其继任者进行统治。于是出现了教皇国。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教皇国依旧是法兰克王国的附庸。为了改变这一趋势,数代教皇都做出了巨大的努力。
为了提高教皇国的威望,以及打消丕平的继承人日后利用这一献土行为来控制教廷的可能。罗马教廷在750年至850年之间大胆伪造了一份被称为“君士坦丁献土”的文献。
该文献试图宣布教皇国所拥有的土地是在公元4世纪时由罗马皇帝君士坦丁一世奉献给罗马主教西尔维斯特二世的。
丕平的儿子查理曼大帝死后,法兰克帝国在9世纪分裂为三部分。
虽然在此后的几个世纪中,以法兰克国王直系继承人自居的历代法国国王往往宣布自己为教廷的世俗保护者,甚至将教廷和教皇由罗马搬迁至阿维尼翁,但是在欧洲却不再有哪位皇帝或国王可以以法兰克帝国唯一继承者的身份对教皇国提出宗主权要求。
罗马教会和法兰克人的合作在公元九世纪达到了顶峰。
在此之前,像东方的君士坦丁堡教会一样,罗马教皇和罗马教会的地位(至少在名义上)是从属于罗马帝国的唯一继承人,即东罗马皇帝的。
教皇和君士坦丁堡大主教被认为是上帝在人间的宗教事务代表,而罗马(东罗马)皇帝是上帝在人间的世俗事务代表。基督教会和人民都认为,世界上只有一个皇帝,即罗马皇帝。
797年君士坦丁六世被废,以及其母亲伊琳娜皇太后自立为罗马女皇(797年-802年在位),使得罗马教会有理由拒绝承认君士坦丁堡统治者的最高权威。
罗马教会宣称,罗马皇帝的名义在希腊人(即拜占庭人)中已经不存在了,因此罗马教皇、所有的主教、法兰克元老元和罗马城的所有长老经过商议,决定把法兰克国王加冕为皇帝,使罗马帝国永远传承下去。
800年,教皇利奥三世将查理曼大帝加冕为“受上帝委托统治罗马帝国的伟大皇帝奥古斯都陛下”,查理帝国诞生。
936年,奥托一世被加冕为德意志国王。962年,奥托第二次举行加冕礼。教皇约翰十二世在罗马城为他加冕,授予他“皇帝”称号,由此开创了神圣罗马帝国之始。
但是,因为东罗马帝国的皇统并未就此中断,所以此后基督教世界出现了两个并立的最高统治者,一个在君士坦丁堡,一个在罗马。
他们并不像过去的东西罗马帝国皇帝那样和平并立,而是彼此指责对方是僭越者,宣布自己是唯一真正而合法的基督教会和人民的领袖。
从这一点来说,利奥三世通过为查理曼大帝加冕,使罗马教会(及其领地)摆脱了臣服于东罗马皇帝的从属地位。从此之后,罗马教皇成为西方基督教世界的最高宗教领袖。
罗马教皇国就是通过这种与强者的联合,脱离了君士坦丁堡的控制,成为了一方豪强,同时成为了宗教领袖。
从思齐三世至若望十二世在位时期,罗马城贵族中的几个妇女通过成为教皇情妇而掌握了教廷大权,她们的儿子,以及儿子的儿子,都被立为教皇(比如教皇思齐三世与其情妇玛尔西亚所生的儿子若望十一世和孙子若望十二世)。
十世纪的这段时期因此被称为“***政治”时期。在这段时期里,教皇的政令只能在罗马城周边地区施行。其次,教皇国延续了伦巴底王国的封建体系,在教皇的领地上有许多伯爵和侯爵的封建采邑,他们都是几近独立状态的领主。
神圣罗马帝国与罗马教皇国一个控制了欧洲大部分区域,一个控制了意大利半岛区域。
在此后的两个世纪中,教皇国和神圣罗马帝国仍然时不时地发生摩擦。
每当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想将其权力施展到意大利时,就要和教廷及教皇国发生冲突。
十三世纪的斗争在霍亨斯陶芬王朝绝嗣后,神圣罗马皇帝才不再随意插手教廷事务,教皇国与神圣罗马帝国进入相安无事的状态。到十四世纪初,教皇国像其他意大利邦国一样,已经成为完全独立的国家。
在十四世纪,特别是亚历山大三世和尤利乌斯二世这二位教皇统治时期,教皇国的领土再度获得大幅扩充,并成为意大利最重要的政治力量之一。
但是,教皇对其大多数领地的统治仍是有名无实的,教皇国各个城邦的真正主子仍是当地的王子、贵族。
也就是说教皇国只有名誉统治权,并没有实际统治权。
但是,历任教皇利用自己的情妇,私生子,开始大肆扩充自己的势力。
这种矛盾在一百年前达到了顶峰,教皇国不得人心,神圣罗马帝国也不能忍受教皇国的荒淫,腐化,将教廷从罗马迁移到了法国的阿维尼翁。
从1305年到1378年,教廷迁到了法国西南的阿维尼翁,教皇成为法国国王的政治附庸。
尽管如此,位于意大利的教皇国仍然是教皇名下的领地,而且阿维尼翁城及其周围地区也成了教皇国的一部分。
神圣罗马帝国一直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松散的联盟。他们控制的区域虽然大,但是并没有一个集权政府,只是依靠领导人的魅力在管制。
当皇帝英明的时候,他们的权力就大一些,皇帝昏庸的时候,命令甚至出不了城市。
这样一个国家,连个首都都没有,皇帝是七大帝选侯选举出来的,这也导致了政治局面的复杂性。
朱瞻基在研究了欧洲的历史之后,至今都不能清楚地看清这几百年的复杂的脉络,很有一点东方在周室衰落时期的混乱。
几十年前,神圣罗马帝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了皇帝,加上黑死病的蔓延神圣罗马帝国人人自危,教廷才借着这个机会又回到了罗马。
如今的意大利北部,包括伦巴第,热那亚都属于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疆域,一直到佛罗伦萨。
罗马教皇国只是占据了罗马到博洛尼亚,圣马力诺一块狭长区域,在他们的南方,如今的那不勒斯,西西里,被阿拉贡王国占据。
虽然他们掌握了神权,但是在世俗权力上,不值一提。
大明舰队的雄武,根本不是他们能挑衅的,他们也没有胆子来挑衅大明。
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容忍大明舰队将地中海当做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游荡。大明蔑视神权,甚至神权是由王权来册封,这就相当于来挖他们的根基,他们绝对不会容忍这一点。
在硬实力比不上的时候,那就耍阴谋诡计,这是他们的传统了。
朱瞻基怕吗?
他当然不会怕,他相信不依靠海军,仅仅只是他的羽林卫和幼军,就能平推整个罗马。
但是,他的心里非常矛盾。
一方面,他希望在欧洲建立属于大明的崇高地位。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希望欧洲继续愚昧下去,并不想打压教廷的权力。
不过大明的到来就已经惊醒了他们,这个时候,寄希望他们继续愚昧下去不现实。
他现在还没有决定好如何对付教皇国,但是他们如果真的敢来挑衅自己,自己不介意狠狠给他们一巴掌。
看着眼前有些惶恐的科西莫,他笑了笑说道:“既然你能知道有人在背后想要对付我,显然,你也应该知道会是什么人。现在,到了你该展现自己友谊的时候了……”
科西莫楞了一下,心里暗暗叫苦。
他想祸水东引,但是现在这个皇太孙却硬是要把他拉进来。如果自己现在做了内应,帮助了大明,也就站在了大部分本地势力的对立面,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他的心里后悔不已,觉得自己贸然就主动凑上来,真是天大的错误。
但是,他又没有拒绝的勇气。
他只能讪笑了一下,想要拖延到进入城市,让自己的父亲来应付这个看起来年轻,却老谋深算的皇太孙。
比萨在过去的近百年间,一直是半岛西海岸重要的海港,这里的商人虽然比不上威尼斯的商人们势力庞大,但是也有着浓郁的商业气氛。
还没有进城市,就能看到在阿诺河的北岸,有一大片仓库,仓库的外围,还有一个巨大的市场。
整个城市的大部分上层人物全部来到了这个市场上来迎接朱瞻基一行,不过这个时候,他们都被全副武装的大明士兵,挡在了外围。
朱瞻基下船之后,一部分得到允许的代表诚惶诚恐地一一来拜见他,然后看着他登上了他那架巨大的马车。
乔凡内在朱瞻基接见其他商人的时候,就听自己的儿子详细述说了与朱瞻基的接触。
这个佛罗伦萨的首富看着朱瞻基那高大的身影,心里的沸腾也化作了冰凉。
现在就要做出选择吗?大明真的就值得投靠吗?
佛罗伦萨本来就处于神圣罗马帝国与教皇国的中间,因为双方的默契,才留下了这个缓冲区。
如果投靠大明,就等于他们要直接面对双方的怒火啊!
这个时候,乔凡内也后悔了。早知道如此,怎么也不该积极地贴上去。
他只是想要拉近关系,在商业上合作,现在却不得不在政治上做出选择。
当天晚上的欢迎晚宴非常热闹,大明的商业代表也对与佛罗伦萨的贸易合作表示了强烈的兴趣,让众多的商人们很为兴奋。
只有乔凡内在这种欢乐的气氛中不时表现出了紧张的失态,让他这个主人显得大失水准。
看到这一幕,处于大魔王位置的朱瞻基却感到非常开心,这种操控其他人命运的快感,真的让他非常享受。
他很清楚,虽然乔凡内表现的很痛苦,很纠结,但是他并没有太多的选择余地。
第二天上午,朱瞻基在众星捧月的簇拥下,来到了位于城市北方的比萨斜塔。
这个建筑史上的瑰宝,对朱瞻基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登上最高一层,在最高处俯视众生。
沿着狭窄的楼梯,朱瞻基一直上到了最高一层的五十米高空,然后眺望着四周的田野。
在他的身后,除了几位内侍和护卫,就只有特许跟上的乔凡内父子。
在这风和日丽的秋日,乔凡内父子两人因为登塔和紧张而显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可是看到连大气也不出一口的朱瞻基,他们的心里迅速冰凉了下来。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在他们的眼里,与魔鬼没有太大的区别,现在他们只能面对魔鬼的诱惑,抛弃上帝。
朱瞻基这个时候没有要翻译,而是直接用西班牙语说道:“神圣罗马帝国在大明的眼里不过是个臃肿的笨猪,教皇国不过是个狡猾的狐狸,奥斯曼只是一只被打瘸的恶狼,东罗马帝国是一个苟延残喘的死鱼。在你们两千年的历史中,除了最早的罗马帝国,如今的欧洲并没有大明值得尊重的对手。”
听到朱瞻基头也不回地说出这些话,乔凡内父子看着他手扶护栏,望向四周田野的背影,都有一种想要奋不顾身,将他推下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