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种阵势,值守在大门口的护卫们立即拉开了原本封闭的大门,其他护卫则开始维护秩序。
农庄入口这里聚集了不少人,他们跟护卫一样,还在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这个时候,连忙让开了主路。
太孙殿下经常来农庄,不管是护卫,还是住在这里的研究员以及家属们,都习以为常了,每个人都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而苏父苏母和两个儿子,听到太孙要来,被惊的呆若木鸡,这可是未来的皇上啊!
他们不过是普通的老百姓,这就能见到皇上了?
老四和老六在京城待过,还见识过几次太孙出巡,这个时候,连忙拉着自己的父母退到了大门外的沟渠边。
苏南被老六一篮子砸伤了脸,这点血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最让他难受的是父亲给他的一巴掌。
这些年,他出生入死,早年的俸禄,除了粮食,其他大部分银子都寄回家中。
也就是东征东瀛之后,获得了一些赏赐,才存了起来。
后来升职,俸禄也高了,每个月他都给父母寄一个银元,几个弟弟有所求,也从不让他们落空。
可是为什么,现在竟然落得个如此结果?
自己在他们面前花了那么多银子,到头来一点好也落不到。就连自己的父母,竟然还认为自己日子过的比其他兄弟好了,就是错。
一时之间,他只觉得悲愤欲绝,脑子里面嗡嗡作响。
还是一个护卫与苏南相熟,过来拉着他到了路边,轻声说道:“苏千总,殿下马上就到了,你这血流满面的,不要让殿下看见,那可是失仪。”
苏南挤出了一丝苦笑,跟他点了点头,背转过身子,看着农庄墙外防护沟里面青翠的莲叶,只觉得自己的心比莲子还要苦。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天气炎热,朱瞻基乘坐的八马龙辇是那种四面通透的凉亭式的马车。下雨的时候,只需要将四周的布幔拉下来就好。
当然,也就是每次来农庄乘坐这样款式的龙辇,因为这里出了皇宫就是,也不经过人多的地方。
要是去其他地方,基本上还是要乘坐那种有防护墙的龙辇,一是为了安全,也给羽林卫减少一些压力。
电机虽然在两年前就已经制作出来了,不过却非常粗陋,达不到工业化的标准。
这里面不是工作原理的问题,也是因为材料工艺达不到。
因为电机使用最多的材料就是细铜线,而且还是漆包线。
漆包线容易制作,只需要在铜丝拉出来的时候,从绝缘漆里面过一道就可以了。
但是铜丝的拉丝工艺,才是真正的难。
六年前,在朱瞻基的安排设计下,利用曲轴运动原理,马致才就制造出来第一台拉丝机。
但是,当时生产的铁丝,铁丝,直径都在两毫米以上。
拉丝的工艺是一项非常系统的工业配套,后世的一台拉丝机,就能完成拉丝工业,但是这个时代,需要十几台机器相互配合。
不管是铁丝,还是铜丝,直径在一毫米以上,三毫米以下,是最容易加工的。无论是想加粗,还是想要拉的更细,难度都要倍增。
特别是想拉细丝,比粗丝更加艰难。
拉丝厂经过这些年的连续改进,目前也只能将铜丝拉到0.5毫米左右,这已经是耗费了无数人的心血。
而这么粗的铜丝,显然并不符合电机的工作原理,造成了现在实验性的电机一个个都庞大无比。
不过,如此巨大的电机,却又一个好处,那就是经过水力带动,或者是蒸汽机带动之后,电机可以发出的马力也非常大。
虽然一些大型设备带动不了,但是基本上,一些普通的机械,都能用电机带动。
不管是水力带动,还是蒸汽机带动,通过电机进行动力输出之后,动力就变的平稳起来。
动力平稳,这可是现在加工工艺里最难解决的问题,蒸汽机就不用说了,水车也有动力不稳的时候。
这个时候,电机在精密加工方面,就受到广泛好评,如今的车床,磨床,加上电机带动之后,都比原来的加工工艺提高了许多。
但是,电机不能小型化,就不能普及。
电力研究院这次的突破,就是在蓝烟的研究下,终于发明出来了竹炭丝灯泡,这就代表着,大明将会逐渐走入电力照明时代。
今日农庄门口聚集了这么多人让他有些意外,不过他已经习惯了不再清街,倒也没有在意。
龙辇转弯的时候,速度降了下来,他也放下了手里奏折,向外望去。
大部分百姓都低着头,只敢用余光看向自己,也有一些老人,跪在路边,只有一些孩子,好奇地看着他。
余光一扫,他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虽然背对着自己,但是朱瞻基看到他那淡蓝衣衫上面,有血迹形成的暗影。
他开口问道:“苏千总,这是如何弄得?”
苏南心里自怨自艾,但是也一直关注着太孙的仪仗。他没有想到背对太孙,竟然还被对方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迹。
他不敢抬头,转身跪了下来。低头道:“一点小事,不敢惊扰殿下。”
他不敢说没事,也不敢胡乱找个理由,否则就是欺君之罪。
见朱瞻基开口,几个御者就连忙牵住了马,龙辇停了下来。
“抬起头来。”
苏南连忙用袖子擦了一下脸,才敢抬起头来。朱瞻基看他脸色也就是一个不大的伤口,只是在脸上,因为流血,显得有些严重。
他不再问他,又问旁边的护卫首领。“这首善之地,如何能让人欺负了我大明的英雄?”
护卫首领也是羽林卫的一个千总,朱瞻基却叫不上名字。他抱拳道:“殿下,实乃是家事,小臣不敢插手。”
苏南三人是朱瞻基当初为了宣传军队,立的榜样明星,他们的故事已经编进了大明英雄录,出版了数十万册。
朱瞻基没事的时候,也经常会翻一翻。
对苏南的家世,他还是比较清楚的,没有想到是他父母闹出来的纠纷,还以为是夫妻俩打架。
说起来,他的妻子是自己赏的,婚事也是自己操办的。他可不想因为他的家事影响到他的个人形象,作为一个英雄形象,要是因为家事影响,对大明的宣传不利。
他扭头一看,没有见到他的妻子,问道:“可是家有河东狮?”
苏南连忙道:“内人贤惠贤淑,实乃贤妻。”
朱瞻基懒得猜测,说道:“从实道来。”
旁边的苏父,苏母,还有他的两个弟弟,一看这一幕,腿都软了,苏母那个乡下女人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而苏父这个乡下老农不过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在苏南面前强势,平时对一个小官吏都是卑躬屈膝。见状,连忙一下子跪了下来,却也不敢开口。
苏南也不敢犯下欺君之罪,只能一五一十,尽量公正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不过言辞之间,还是维护着家人。
他受点委屈事小,要是因此触怒了殿下,那才麻烦了。
这种偏心眼的父母,朱瞻基见识的多了。在后世,家事,即便是法院也不好插手。
但是现在不是后世,这可是天地君亲师阶层分明的时代。
天地最大,下来就是君,君比亲爹亲娘都要大。
其他人不好插手,但是朱瞻基可以名正言顺地插手。
听完苏南的陈诉,朱瞻基望向了瑟瑟发抖的几人,问道:“你们可有话要说?”
苏父磕头道:“小民家事,不敢烦扰了殿下。”
朱瞻基朗声说道:“苏南,这是为我大明流过血,立过功的英雄。朝廷授予湖阳子爵,昭信校尉,实任海军第一舰队千总。父母偏心,孤管不了,但是两个白丁,竟然敢对孤亲自授予的英雄动手,罪不可赦。
来人。今日正门值守人员,身为护卫,不能维护秩序,维护英雄利益,一人五大板,以儆效尤。
苏家两兄弟,好吃懒做,心怀贪念,殴打朝廷命官,一人二十大板,判流徙南洲,十年不可返。
苏南之父母,不顾苏南为家族计,贪得无厌。兹念年岁已大,免了板子,派人送回荆州,着令荆州府推官,此后不予他们路引,让他们永世不得离开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