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妇眼如秋水,紧搂住怀中的女孩,哀怨地看着陈世美:“世美,你怎么这样说我?我千里迢迢带着孩子上京找你,我知道你如今已是当朝状元、丞相女婿,你不认我可以,可这孩子却是你的亲骨肉啊,
难得你也可以昧着良心抛下她吗?”
小女孩躲在少妇身后,怯生生地望着陈世美,低声唤道:“爹爹,你为什么不要雪儿,是不是雪儿惹你生气了?”
陈世美面色一变,厉喝道:“住口,谁是你爹?你这个疯妇人,本官念你是个无知妇人,才一再容忍你到现在,你要是再不知进退,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少妇凄然道:“世美,你怎么可以这般绝情?你今天可以不认糟糠之妻,可以不认亲生骨肉,可你爹娘苦等你不归,在饥荒中双双死于非命,他们的骨灰就在这里,你也可以不要吗?你坐在京城锦衣玉食,
安享荣华富贵时,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你这个疯妇,休要一再往本官身上泼脏水!”望着两只骨灰坛,陈世美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动容,随即便被他深深压了下去:“包大人,我看这泼妇分明是受了奸人指使,才胡乱冒认官亲,她必定别有
所图!”包丞面无表情,但捏紧文案的五指已经代表他心中愤怒到了极点,寒声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带着一个小女孩,背着公公婆婆的牌位,不远往里赶往京城寻夫,可没想到丈夫竟然另娶他人,不肯
相认,眼见唯一的女儿也要饿死街头,陈大人,你难道就不觉得她的境遇十分可怜吗?”陈世美怒拂衣袖,冷笑道:“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本官与他素不相识,又为何要偏偏去同情她?你口口声声说本官另娶他人,不肯认自己妻女,往本官身上一再泼这等脏水,回到京城,我必然要上丞
相面前狠狠参你一本!”包丞强忍着怒火,好言相劝道:“陈大人,以我看,你如今趁事情未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还是及早认下她们母女,否则祸到临头,你要后悔也没有机会了。你若是害怕廉晖丞相之后后责罚于你,本官愿
意出面为你说情作保,只盼这孤苦无依的母女能一家团聚,也就再好不过了。”“呵呵,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包大人了?”陈世美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我堂堂当朝状元,哪怕没有廉晖丞相,至少也能官居一城之主,包大人执意说我贪图廉晖丞相家富贵抛妻弃女,这番话
可圆不过来。”
说罢,他竟是不顾公堂威严,丝毫不理睬包丞,直接拂袖而去。
眼看着陈世美大摇大摆走出公堂,一路上无人敢阻拦,展钊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到公堂之上:“包大人,真就这么放这混蛋走了?”包丞叹了口气,却不答话,只是看向那名少妇:“秦香莲,你可想好了,只是你肯告下去,哪怕冒着吃罪廉晖丞相的风险,我也必定将这厮捉拿归案,只是我汉龙律法条条规规,容不得半点违背,一旦真的
将陈世美问罪,依照法律,他当判以斩首示众,这样的结局,只怕不是你想看到的。”
秦香莲凄然道:“大人,我千里寻夫,为的不过是一家团聚,女儿能有父亲倚靠,若是这官司真告下去,依照律法将世美斩首,妾身实在于心不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