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邹易的说法,这水道中的浓雾会扰人心神,一旦心魔作祟,就容易陷入幻境中不能自拔。我纳闷的是:难道我这些日子心心念念的,竟然是认识不到两天的甄萌,而非二叔?是也就算了,为何还是衣衫不整性感妖娆的模样?想着我又扇了自己一巴掌,暗骂禽兽。
我正自责中,身前的邹易突然停步,扭头对我道:“这么走不是办法,雾太大,我们走不出去的。”我竖起拇指往身后一指道:“要不咱往回走?”邹易摇头道:“没用,我们看见你的时候,这雾就已经漫过去了。”我挑眉道:“那咋办?”
邹易想了想,问我道:“你水性怎么样?”
我顿时哑然。照理说,湖南伢子基本上都会打浮泅(游泳),但我自十岁跟爹妈去了长沙之后,很少有浮水的机会,所以渐渐淡忘了。眼下邹易这么问,看来是要准备游过去了。他也不管我自我别扭,让我照着他的样子,捏着丁湖的鼻子就往水里潜去。
原来是要潜水。我顿时松了口气,一手一个捏着于人杰和甄萌的鼻子,深吸了口气,也跟着沉了下去。浮水的本事我没有,潜水还是有底气的,毕竟大学四年拿水盆练闭气的工夫在那儿摆着呢。我也不知道邹易要潜多久,见他一动不动,我也不敢冒头。
一分多钟过去了,邹易仍旧毫无反应。我喉咙开始发甜,显然有些吃不消了,想来甄萌他们也不比我好多少,我正准备出水透个气,邹易冷不丁伸手过来,一把又将我摁回水里。我有些气急,咕噜噜吐了几个水泡,就见他冲我打了个手势,示意再等一会儿。
这样又潜了十几秒,我感觉肺叶都快炸了,身旁的于人杰突然哗啦一下站起,嘴里叽里呱啦大骂着什么。没等邹易拍我,我和甄萌几乎同时钻出水面。
我见大家都醒了,还没来得及高兴,邹易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看。”我环顾四周,发现刚才笼罩着我们的大雾已经散去,暗道两侧的洞壁看得格外真切,心说早知道这样,刚才早点入水不就完了。大家相互道了好,我终于逮着机会问邹易我下来后发生的事。
邹易说,他们把我关进石棺后,听到石棺里有响动,猜想我肯定因为害怕或者缺氧想反悔,本打算打开石棺,那石棺却好像装了机簧,又给自动锁死了。
他们慌忙照着之前的路子去开启石壁,但石棺毫无反应。足等了十多分钟,石棺才又传出“咯”的声响,他们料想我一定在石棺中昏死过去了,慌忙打开石棺,却都傻了眼。
石棺空空如也,我已经消失了。
他们一时半会儿解不开其中蹊跷,同时也担心我的安危,只能依样画葫芦,挨个躺进石棺内,结果如我一般,都消失不见了。邹易最后一个下来,见到丁湖等人时,发现他们已经被水道中的浓雾迷惑,进入摩罗幻境,怎么也唤不醒。
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解,只好带着他们先去找我,正好看到我被幻象迷惑,及时点醒了我。彼时他注意到,我的眼神开始迷离,但只要有水滴滴落到我脸上,我就眨眼,同时皱眉头,他猜想水能保持清醒,又能隔绝大雾,所以就试着让我一起潜入水中。
大致情况便是如此。于人杰虽然疲惫,依旧笑嘻嘻地问:“邹小仙,你刚才说摩托什么的,是什么意思?”甄萌噗哧笑道:“什么摩托,是摩罗。”
邹易皱眉道:“摩罗是梵语,意为魔障。这水道之上的迷雾来无影去无踪,诡异之极。你们也知道,吸入过多瘴气能致幻。这迷雾,怕是比瘴有过之而无不及。摩罗水道,是过去养尸行家为领地通常设置的障碍,让踏入者深陷其中,有去无回。”
丁湖冷不丁插嘴道:“这么说来,这条暗河,怕是没那么干净。”
邹易点点头,示意我们把还有电的手电都打开,时刻注意脚下,几个人手拉手脚抵脚过河,一旦发现异状,不可惊慌,更不可单独行动,相互扶持,直到走完整条暗河为止。
我们都点头答应。丁湖三人刚恢复意识,精神不好,这次由我打头,邹易殿后。
一行人闷头过河。于人杰见大家精神紧张,有心缓和,回身问丁湖和甄萌在摩罗幻境里都看到了些什么。丁湖没吭声,甄萌想了想说,看到了小时候跟师父在一块儿的自己。于人杰估计觉得无趣,撇撇嘴,拍了拍我的肩膀问:“你呢?”
我心里有鬼,自然不愿搭理他,甩开他的手,不耐烦道:“我没进去。”一不留神,只觉得脚下一空,耳边传来于人杰和甄萌的惊呼,整个人就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