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事先有预感,所以下落的瞬间,我有意护住脑袋和胸口,虽然仍旧摔得不轻,喉咙里一阵腥甜,却没有昏死过去。邹易和于人杰全无防备,一个砸在石桌上,一个落在石椅上,连闷哼都没哼一声,就全昏了过去。于人杰手中的重函骨碌碌滚落在地。
这次任我怎么使劲掐人中,两人就是不见醒转,不过还有微弱的呼吸和脉搏,性命算是保住了。我吃力地把他俩抬到通风处躺平,又是捶胸又是扇耳光,可两人始终不醒。想了想,我强忍着心头恶心,捏住他俩的鼻子,给他俩做了人工呼吸。
邹易慢慢睁开了眼睛,不过仍旧神志不清,我怎么在他耳边大声叫骂挥动手掌,他就是没反应;于人杰还是没睁眼,只双手抽搐般动了动,努了努嘴,又沉沉睡去。
我见他俩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索性先晾着,自己拿了手电观察石室的环境。这一照之下,顿时就惊呆了——这湖底山洞下的石室,格局摆设居然和我当初在过水村千尸洞后山石棺,进入幻境后,在石磨村井下的密室看到的情形,一模一样。
奶奶在世时曾说过,梦有时是真实世界的写照,有时也是未知事件发生的征兆。她很遗憾当年爷爷被茅老道用祝由术移魂后,没有直面梦境的勇气。,让我今后无论如何,不要轻易忘却自己做过的梦。这话是当年我无端梦见深山棺材后找她求解,她对我说的。
而现在,我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证实了奶奶所言非虚。我面前的石桌石椅,像极了石磨村遁甲石井密室中的石桌石椅。头顶突然分开又自动合上的石板,也与当日我跌落石桌前的情形相同。再联想到于人杰取出重函时我们听到的海浪声,我几乎已能确定——当日我在石棺中梦见的幻境,就是这洞庭湖下山洞中的场景。
想着我下意识地去找石桌右上角的墙面,满以为那儿也会有道透着灯光的暗道,却没看到,自我安慰梦境与现实毕竟还是会有出入,正打算回到邹易两人身边,瞥眼见到石桌左下角刻着几个歪歪斜斜的字。只一眼,我就心跳加速。那几个字写的是——没有时间了。
果然都对上了!我心中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恐惧,用手摩挲着那几个字,当日在石井密室中浮想的画面再度出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独自在湖底石室中一边擦拭那些古旧的兵器,一边目光忧沉郁地看着我,口中喃喃着“没有时间了”。老人的脸在我爷爷和年轻的二叔两人之间变来变去,最后定格在那个有着让儿时的我惊悸的眼神的二叔脸上。
我浑身一颤,手忙脚乱地拾起掉落的手电,想看看石室中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声音喊我,问我这儿是哪,吓得我原地蹦起,撒腿就想开溜。转念一想,不对,这声音有些耳熟,稍定心神,就听角落里的邹易苦笑道:“怎么连我都怕了?”
我见邹易醒过来了,大喜过望,跑过去将他扶起,见他身旁的于人杰虽然仍未睁眼,但一直梦呓般怒骂着什么,依稀说的是他以前的长官做了什么让他不齿的事之类,时不时还双腿乱蹬。我和邹易相视苦笑,喊了于人杰几句,见他仍不搭理,便任由他去了。
我俩在石桌前坐起。邹易用手电扫了扫头顶石板与墙身交接的四个角,见上面开始往下渗水,叹了口气道:“上面全被湖水淹了,只希望那些兵器别被冲走才好。”
我把从地上拾起的八宝重函递给他道:“我刚才检查了下,这盒子底下,应该装了磁石。”邹易把罗盘凑近盒子,罗盘指针瞬间翻转,点点头道:“你也看出这石室中机关的门道了?”我点头道:“虽然还不是太明白,但也八九不离十。”
我告诉邹易,于人杰去拿八宝重函的时候,盒子底下的磁石与石室暗格下的磁石,磁性相异,磁力很强,所以任凭于人杰怎么使劲,就是拿不出来。
我没料到的是,于人杰手劲居然会那么大,生生将相吸的两块磁铁分开。我们听到的“啵”的声响,就是磁力中断的声音。我猜测这石室地板开启的机关,就与那磁石有关。磁力消失的瞬间,石板分开;磁力恢复后,石板又自行闭阖。
先前干扰邹易罗盘指针的,料来也是这盒子,以及石室暗格下的磁石。
邹易点点头,补充道:“举一反三,这湖底山洞石门开启的机关,应该用的都是这种原理。你有没有想过,先前我们在山洞顶上的洼地中拉动的铜链,为什么阻力那么大?”
我瞬间恍然大悟,拍了下大腿道:“我先前还道是水中压强过大,不过这山洞中并无湖水,想来锁链的另一头也装着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