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人杰猛地向后退了两步,大叫道:“我靠,诈尸啦!”我忍不住骂道:“诈你妹,这些人起码死了四五百年了,诈骨差不多。”那只手臂察觉到我们没有反应,干脆冒出脑袋,冲我们低声骂道:“他娘的不想死就赶紧过来!”我听出是唐霖的声音,心说怎么谁都爱用躲棺材这招,和邹易三人赶紧奔了过去。丁湖在临近的棺材中喊:“上这儿来!”
我们四个躲了进去。丁湖刚把棺盖盖上,我们就听外头“嘶嘶”的吐信声,瞬间到了头顶。棺材里除了丁湖,还有柳家的一个姐妹。甄萌慌忙问其他两个姐妹去了哪里。
女孩哭哭啼啼地道:“刚才冲进来一个怪物,我们没提防,柔姐被它……被它……”
“那小环呢?”甄萌见她悲伤得说不出话来,急忙追问道。
丁湖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替她回道:“受了伤,在唐琛那边。”
甄萌浑身一颤,忍不住扑进我怀里,也跟着呜咽起来。我将她搂紧,心里觉得格外过意不去:说到底,她们也是担忧我们,尤其是我的安危,才会来趟这趟浑水。如花似玉的年纪,却埋香在这世人难知的深山中。与她们比起来,我们几个受的伤,可以说是九牛一毛。
我们挤在棺材中,任由外头那条巨蛇在空旷的洞穴中折腾。这一场景,竟与我们先前在米家盘口中的经历尤为相似。邹易问丁湖,他们刚才有没有跟那只走尸交过手。
丁湖摇头道:“速度太快,洋毛子枪都没举起来,它就逮着小柔姑娘消失了。”
邹易叹了口气道:“我总觉得这只走尸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说不定,它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僰侯。”“什么?”我和于人杰、丁湖同时惊呼道。于人杰继续道:“可小米姑娘上回跟我们说,那僰侯是个人头蜘蛛身的怪物。这东西的长相……不符合啊?”
邹易幽幽地道:“传说终归是传说,总也得眼见为实。不过我也只是推测,并非就一定做得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只走尸的眼神?很奇怪,我总觉得在哪儿见到过……”
我心道原来邹易也有这种感觉,绞尽脑汁去想,脑海中一个模糊的人影就快浮现出来,却被丁湖打断。他突然闷声道:“我们刚才进来,还看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我们几个急忙问道。丁湖却摇了摇头道:“没看清楚。那只走尸掳走小柔姑娘,径直冲那人跑过去了。可能你们进来时太匆忙,没发现这洞穴顶上,其实有个缺口。唐家的人认为,那人就是从那个缺口上下来,接应那只走尸的。”
我想起刚才在洞外,邹易说起的僰人悬棺,问这种墓葬形式到底有什么名堂。
邹易苦笑道:“我也只是听师父提及过,这点可能黄显章比我懂得多。事实上,悬棺葬古来有之。《太平广记》记载:‘五溪蛮,父母死,于村外搁其尸,三年而葬,打鼓踏歌,亲友饮宴舞戏,一月有余,尽产为棺,于临工半崖凿龛葬之。’说的就是悬棺葬。里头提到的五溪蛮,目前比较通行的说法,是土家、苗、瑶、侗、仡佬五个少数民族。悬棺葬在各地虽有岩棺、崖棺、洞棺的差异,但形式和寓意基本相同,就是之前在洞外跟你们说的那些。”
丁湖补充道:“黄显章刚才也跟我们说了一些。他说僰人所谓的尸身修炼成妖,其实是件挺虚幻的事,具体炼成什么谁也没真正见过。古人迷信,洪荒之初,连雷电火种都能当神迹跪拜,对于自身不可解的东西,只要推给鬼神,怎么都能说得通,所以不能尽信。”
邹易道:“话虽如此,但这僰人悬棺,却很可能是养尸行当,或者说咱八极郎中在西南一带的祖师爷。尸身未必能修炼成妖,但你我都清楚,尸身在养尸地会变出什么东西来。”
说话的当头,外头“嘶嘶”的吐信声和爬行声慢慢消失了,周围一片宁静,也不知道那条巨蛇是折腾累了中场休息还是已经离开。于人杰想出棺去瞧个究竟,却被甄萌拉住。
于人杰问她怎么了。甄萌轻嘘一声,指了指头顶道:“好像有人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