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乱箭射了足有四五分钟的样子,这才渐渐停歇。文乙推开于人杰,怒瞪了他一眼,似乎是责怪他触动机关,飞扑到文甲身旁,蹲下身子,看着他的尸身,欲哭无泪。于人杰讪讪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查彩儿从旁安慰道:“小乙哥,人死不能复生,请你节哀。”
文乙眼眶通红,咬牙道:“说得轻巧,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们,偏偏是我大哥?”
查子儒见他出言不逊,就想为查彩儿出头。查彩儿拉住他,摇了摇头。
陈水寅闷声道:“文乙兄弟,我知道你心情难过,但你要明白,我八极子弟入了这行,就得随时有丧命的意识。查家既是你文家门客,这其中的情谊,相信不用我在这里多嘴。”
陈水寅这话不卑不亢,却掷地有声,文乙心中再怎么不快,也没法反驳,只闷闷地不说话。阿安见状叹息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我不过苟且多活几日,又何必这般执念?乙子哥,你看开点。”文乙听他这么说,眉头微皱,起身看了他一眼,走到一旁去了。
查子儒一直冷眼旁观这一切,等文乙消停了,这才指着窟龛顶对我们道:“小于哥也不是没做成事儿,你们看。”我们顺势望去,见先前离我们二十多米高的栈道,不知何时竟自动降了下来,正好落在窟龛半弧形的弧顶上。借着地上经久不熄的火光,能看到栈道如同蜿蜒的蜈蚣一般,斜斜地冲洞顶伸展而去。我们稍定心神,便搭了人梯,让阿安先上去。
文乙执意带文甲的尸身离开,我们也没阻拦,帮着他把文甲抬到栈道台阶上。
我们背过身去,听见文乙边咬牙边用力拔去文甲身上的利箭。
栈道横木台阶有些古旧,脚踩在上面,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总让人疑心下一秒会不会踩塌。我们相互搀扶着,拾级而上,没一会儿已经爬到三十多米高的位置。这下看得真切,脚下流动的火光,分明勾勒出了一只麒麟的模样,看着既让人心惊又不由叹服。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栈道尾端是道回廊般的盘山道,正好绕了洞顶一圈。我们站在回廊上,正好能看到洞顶上悬挂着的铁剑,密密麻麻有如剑林。神奇的是,不知道是光线太暗我们看不清悬吊的丝线还是别的原因,我们见那些铁剑竟似有磁铁吸附一般,悬浮在半空中。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朝。”阿安叹道,“如果石雕上刻字所说不假,那子午阴阳剑,绝对就在这万剑之中!藏剑之人,也深谙此道。”我们见那些古剑无论剑形、大小,几乎都一模一样,况且就算认出子午剑,也没法临空去取,心中怅然,想就此放弃。
于人杰突然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见我们都看着他,于人杰接着道,“这些剑虽说看起来都一样,但是真正相同的,却好像只有两三把。这是藏剑人故意这么弄的?”
我其实也有同样的感觉。这些剑虽然在做工和造型上如同一个模具上的产物,但如果仔细看,还是能分出微小的差别。剑锋、剑锷、剑茎、剑格,多少稍有不同。
奇怪的是,确实如于人杰所说,总有一两把剑,无论剑身还是剑柄,却完全一模一样。
更让我不解,甚至有些不舒服的是,尽管相邻的两把或三把剑相同,但总有一两把剑看起来有些模糊,显得很不真实。甩头定睛再看,那些剑却又切切实实地悬挂在那儿。
如此庞杂而缭乱的剑阵,想要从中找到子午剑,确实难于登天。
几个人讨论了半天,都不得要领。查彩儿说眼下找到文君要紧,这子午剑不要也罢,说完拉着陈水寅就想离开。陈水寅却站着没动,目光灼热地看着那些铁剑,转头问我们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复视效应带来的错觉。实际上,这上面的铁剑应该没那么多。”
于人杰没听懂他说的话,刚要问什么是复视效应,陈水寅却没打算解释,扬手让我们后退,照着他的样子做。查彩儿见他双手手指用力掰着上下眼皮,好像在做鬼脸,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陈水寅却不以为然,让她赶紧照做。
我们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也都跟着用力掰眼皮子。
这时我们就发现,先前如同剑雨般的剑阵,此时确实稀松了许多。在那些铁剑之中,分明有一把无刃的钝剑,高于其他铁剑,悬在洞顶正中央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