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邹易已经镇定下来,冷冷地冲“茅太清”道:“你爱怎么变随便你,但你这次触到我底线了。”“茅太清”面呈痛苦之色道:“小易,你连师父都认不得了?”邹易听他说话声音也变得苍老起来,浑身又是一震,向后退了两步道:“你真是师父?”
陈水寅和文君赶紧扶住他,冷声道:“小心有诈。茅公过世已有数年,相信你也清楚。”
“茅太清”依旧不紧不慢地道:“八极做的是跟死人打交道的行当,诈尸、化僵、起死回生,相信这些你们早就见怪不怪了。我茅太清重又复活,怎么就不可以呢?”
邹易几乎被他说动,嗫嚅着道:“可师父您是太阴——”“茅太清”笑着截口道:“就因为我是太阴尸,我才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这难道不正常吗?不管我是怎样的身份,我依旧是你师父。当年要不是因为我,还有我师弟侯三,你早就在那场大战中夭折了。”
除了我,这些人没人知道“茅太清”口中的那场大战指的是什么。眼看邹易目光越来越涣散,梦呓般低喃了句:“师父……”我心里一紧,生怕他被眼前的太阴尸摄魂,赶紧拉着他,冷声道:“我虽没见过茅公,但听我奶奶多次提及,茅公帮了我们曾家很大的忙,也一直设法将更多无辜的人从这件事中抽出去,而不是推进来。你的行为,跟我印象里的茅公实在有着天壤之别。”见“茅太清”皱起了眉头,于人杰怕他突然发难,也靠了过来。
“茅太清”哈哈大笑道:“人的想法总会变的。以前是我老顽固,不知道变通,去地下走了一回,人也通透多了。我先前就说了,遇事莫执着,历史不过是强人的玩物。”
不得不说,要不是我知道他是太阴尸,他的话,其实听起来还挺有说服力。
于人杰大喝道:“甭跟他废话,他就是想拖延时间,让那伙洋毛子进来把咱一锅端了。邹小仙儿,我们才不在乎你他娘的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你是我们的朋友,这家伙不是。”
眼看于人杰就要动手,邹易正打算伸手拦住,眼前的“茅太清”突然喟然道:“小易,你让他来吧。我心性优柔,被歹人牵制,有这样的下场,也是自己造的孽。”
于人杰以为他还在打感情牌,怒道:“少跟小爷我玩这套,除了小曾同志和邹小仙儿,小爷我谁的都不吃。”正要拔刀上前,却被陈水寅和文君同时拦住。于人杰莫名其妙,怒目瞪向他俩。见我们也都看着自己,文君沉声道:“有点不对劲,你们仔细看他身后。”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吓得我差点直接扑邹易怀里。在“茅太清”身后,分明还有个黯淡的人影,鬼魅般贴在他肩头上。“茅太清”动,它也跟着动;“茅太清”不动,它也跟着不动。我们之前没发现,是因为“茅太清”一直正对着我们;现在他换了个方向,这才看得真切。邹易似乎也发现了,惶急道:“师父,你是不是被什么人控制了?”
“茅太清”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倏忽间又变得阴冷残酷,冲我们恶狠狠地道:“就凭你们几个无知后辈,想阻止这场盛宴到来,简直可笑!你师父当年斗不过我,现在你们也一样斗不过我!”说着纵声狂笑起来。笑声在空荡荡的洞穴中回响,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邹易慌忙掏出罗盘。我们见罗盘指针不断摆动,心里也多少有了点数。
邹易深吸了口气,慢慢收起罗盘,皱眉道:“是你吗,师叔?”
“师叔?”于人杰半晌没反应过来,指着“茅太清”道,“你是说,你师父是你师叔变的?”“不是变,是控制。”邹易话语中已满是愤怒,冷冷地盯着眼前的“茅太清”道,“师叔阴魂不散,借用我师父的尸身活了过来。武派要找的第三具太阴尸,原来是茅占山!”
说话的当头,“茅太清”脸上又是一变,额头上竟沁出了密密的细汗,显得格外痛苦。我们一时都有些茫然,不知道现在占据这个身子的是茅太清还是茅占山,就听“茅太清”忍着剧痛叫道:“小易,快用吹律三曲把他驱走!”邹易痛苦道:“可是师父,这曲子出来,师叔走了,你也会死的!”“别管我。”茅太清凄然道,“我本就是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