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纸盒,见里头是用绵纸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的黑色录像带。这种录像带在市面上已经很难再见到,而且在国内也比较少见,想起先前文君在神农洞入口处跟我说过的话,猜想这应该就是古德森口中说的礼物,一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文君拿起看了看道:“应该是那洋老头给你寄的礼物。看,这是德文。”
我见录像带上用黑色水笔写着一大串英文字母,有些奇怪文君是如何看出这是德文的。见我们都看着他,文君苦笑道:“我只知道这是德文,但也不懂文意,你们看我也没用。想知道录像带里是什么,只有——”他突然压低嗓门,比划了一个播放的动作。
我们都会意。米朗达喊来医生,冲他耳语了几句。医生点点头,示意我们都跟他走。透过走廊窗户,我见外头阳光灿烂,头顶蓝天白云,远处群山环绕,视野十分开阔,纳闷这军区医院居然不在市区,更奇怪的是,古德森居然知道我的地址,总觉得整件事都透着古怪。
我们跟着医生走过药房、放射科和门诊室,径直往地下一层的资料室走去。
我见这家医院别说是病人了,连医生护士加起来都不到十个人,心中愈加感到疑惑。
米朗达等人也不说话,闷头跟着往下走。医生拉开一道推拉式铁门,冲我们道:“自己把门带上。”就双手插着白大褂的口袋,很潇洒地离开了。
我们进了资料室,米又顺手摁下墙边的电灯开关,我们就见这是一间完全封闭的密室。
密室很空旷,除了房间正中央摆着几副靠背椅,临门的墙上有个家庭影院式配置的电视屏幕和音视频播放器,不再有其他东西。看起来,这儿不像医院的资料室,倒颇有些影视剧中警局案情分析室的感觉。文君轻车熟路地打开播放器,放进录像带,喊米又关灯。
我们等了有一会儿,电视屏幕开始出现上下波动的雪花,跟着镜头晃动了几下,画面中便出现一口深林环绕的老井。画面是黑白的。这一场景莫名地有些眼熟,我总疑心下一秒贞子就会从井口爬出,心道这古德森不会那么无聊,拿小日本的鬼片来吓唬我们吧?
画面定格了十几秒钟,远处密林中开始出现几个移动的人影。人影慢慢走近前来,在石井前停下。所有人头戴毡帽,身上穿着解放时期的绿色军大衣。我见除了林思祚,其余四人倒也都不陌生,全是电视报纸新闻里常见的老面孔,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段录像应该是偷拍的,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只看到几个人笑意不绝地交谈着什么。
林思祚伸臂冲石井做了个请的动作。另外四人伸长脖子,小心翼翼地往井下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冲林思祚竖起了大拇指。林思祚笑着摇了摇头,冲井下喊了句什么。
不多时,就见一双手从井口伸出来,将他们五人一一带了下去。
画面就此停止。从林思祚等人出现到消失在井下,前后不过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除了这些人着装有些奇怪,加之都是很难在寻常生活中见到的大人物外,再有就是从井口伸出的苍白枯槁的双手,我没有发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心说要是邹易和陈水寅在就好了,这两人心细,定能留意到很多不易察觉的细节。想到他俩,我不免有些伤感。
正回忆间,就见文君皱着眉,指着播放器道:“倒回去,九分四十多秒的地方停一下。”他说话的语气、神态都跟邹易神似,恍惚间有种邹易附体的感觉。文乙听言照做,画面停留在那双伸出井口的苍白鬼手上。文君瞪大双眼,指着鬼手,声音有些激动地道:“放大!”
文乙拉近镜头。放大倍数下的鬼手显得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出,这双手指节修长、柔若无骨,虽然白得吓人,但仍旧柔美,是女人——甚至说,是女孩子的手。
我们不明白文君何以如此激动,问他怎么了。文君指着那双手皱眉道:“这不像活人的手。”见我们有些愣神,他苦笑着继续道,“你们仔细看,她手上有尸斑,虽然很淡,但依旧看得出来。也就是说,那很可能是他们已经养成,并且驯化成功的走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