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只依言照做。好在湖水不深,而且之前有过在潭水中浸泡的经历,我们短时间之内也能适应水温。等我们清掉石墩旁的湖石和淤泥,就见湖底赫然像豆腐块般,围着石墩划出了横平竖直的四条直线。仔细去看,发现那些线条不是画出来的,而是划出来的,细缝中有可以拖拉的空间。我们互看了一眼,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所谓的深湖水洞,其实早前就是个棋盘旱洞,只是常年的山泉水汇聚,以及四周岩壁岩块掉落,才成了如今淤泥堆积的水洞模样。墩面上刻字模糊,也是因为经年的磨损所致。我和于人杰之前推不动石墩,是因为没有按照既定的轨迹去推,石墩遇阻。石墩底下应该装有可以拉动的机簧,能够朝前后左右四个正向移动——也就是说,我们得按象棋的规矩来。
陈水寅告诉我们,七星聚会残局,最终结果作和,或者胜,都判定为赢。他挑了离我们较近的代表红“炮”的石墩,口中发令道:“炮二平四。”于人杰没下过棋,不懂何意。我示意他帮忙,把“炮”往己方阵营水平移动了两个交叉点。我们静等了有一会儿,就见黑棋竟似有电脑控制一般,走了一步“卒五平六”。几个人惊骇异常,相互看了一眼。陈水寅口中不停,继续发令道:“兵四进一。”我和于人杰趟到对面,把“兵”往底线推。
如此走了十多个回合,起先陈水寅只守不攻,我们都暗暗替他捏了把汗,毕竟输棋的后果,我们谁也不清楚;之后陈水寅脸色越来越轻松,口令也越来越快。直到他笑着道:“将军!”我和于人杰这才松了口气,走了一步“车三平四”,黑棋便不再自行发动。
我们回到岸上,见湖中石墩居然真就只留下了七座,其余石墩在刚才吃棋的时候,自行下沉,藏匿到与湖底齐平的地面中,看得陈水寅直呼“神奇”。
余下的七座石墩静静地矗立在湖面上,看起来果真有如夜空中的北斗七星,让人暗暗叫奇。我们蹲在岸边苦等,满以为对面洞壁或者湖底地面,会裂开一条裂缝、一口暗道之类,等了半天,却毫无变化。于人杰瞪眼道:“我靠,这文君小同志输不起啊,耍赖皮?”
我们也不解其意,正想着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差池,就听查子儒咋咋呼呼地喊道:“你们快看上面!”我们以为触发了落石阵什么的,慌忙避让,打着手电往头顶照去,就见先前明晃晃的好似玻璃般的穹顶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们过往熟悉的岩土洞顶。
“有可能真是玻璃,或者水晶。”陈水寅皱眉叹道,“镶在了洞顶岩壁的表面。”
我们惊叹于这套机关的精巧,连陈水寅都表示陈家自愧弗如。众人啧啧称奇间,于人杰指着对面洞顶的位置道:“你们看,好像有钩索。”我们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见到壁面上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垂挂下来几条细长的锁链,在手电光下反射着寒光,应该是铁索。
溯着铁索往上,之前穹顶边缘陈水寅视作棋盘的位置,出现了一口老鼠洞大小的窟窿。阿安朝陈水寅竖了竖大拇指道:“陈家机关,果然名不虚传。”陈水寅瞪眼道:“你说什么?你说这洞里的机关,是我陈家所设?”见我们都看着他,阿安也不掩饰,笑着点了点头。
阿安告诉我们,这神农洞中的机关,是陈家先人早前为了防备而设的,具体防备什么,却无从知晓,有说是防止洞中宝贝被外人偷走的,也有说是防止洞里的什么东西跑出去的,莫衷一是,谁也说不准这洞里到底有什么,但陈家机关,却切切实实地记在了当地县志中。
我们问阿安怎么会知道这些,阿安说是我们要找的人告诉他的。于人杰责备他明明知道这是机关,刚才为何不早些站出来,非得等陈水寅出马。阿安苦笑道:“我只知其表不知其里啊。我就是看个热闹。这种事情,还得行家出马不是?”于人杰不置可否,只啧了一声。
查彩儿问窟窿后是否就是文君藏身的地方,阿安摇头道:“我之前说过,我也只是到了这儿,就没继续前进了。窟窿后有什么,我不比你们知道得多。”
我们都叹了口气:本想着只要找到神农洞,就能很快带回文君,没想到这家伙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这么躲着所有人,一时都有些灰心丧气。我正想问于人杰和陈水寅要不要继续往前,于人杰却突然眉头一紧,轻嘘了一声道:“别出声,赶紧上去,有人来了。”
我们立马竖耳去听,起先什么都没听到,等了不到一会儿,果然听见从我们下来的斜坡上,传来一阵滑行的脚步声。听声音的密集程度,来的应该不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