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远压低声音说道。
这话虽然有些诛心。
但叶嬷嬷跟在江皇后身边已经多年,好歹也看透了一些她的为人。
她看中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利益,在东宫的时候,皇上一直被先帝压制着,所以让她没有是咱的余地。
但现在就不同了,如果有人能让安王殿下直接上位,江皇后她真敢……
叶嬷嬷脸上的汗滴滴答答的掉下来,只是,如今已经铸成大错了啊。
常远见她想明白了,“当初陛下让你去江皇后身边跟着,就是为了让你看着她,你倒好……”
叶嬷嬷满脸都是汗,深深叹了一口气。
常远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江皇后说是说和皇上夫妻情深,可到底比不得别人的三言两语,真是可笑。
这个时候,常远的心里涌上一股悲哀。皇上多好的人啊。
……
顾念并没有完全昏迷,她在张嬷嬷抱她之前就将头上旭儿送给她的木簪抓在手里。
她想用木簪刺在手心上,只有痛才能让她保持理智。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如果是糕点的问题,可明明黄芪已经喂她和青叶吃过解药了。
糕点过后,她只喝了水,其他的东西都未吃。
迷香?她一向不太喜欢那东西。
那么就是糕点里的药和黄芪喂给她吃的解药中有一味是相克的!
好缜密的心思,这样一环扣一环的。
让人根本防不住。
来人刚把她抱起,用毯子包住,黄芪跌跌撞撞在的跑了进来,“你们是什么人?放下我们王妃。”
随后她感觉一颠,人跟着失重,来人不只一个,她知道其中定然有萧越安排在她身边的暗卫。
那抱着她的人,功夫不错,扛着她就往外跳,她听到有人在低声的说,“我们去追,你在这里,最好能留下活口。”
之后,她只听到耳边的呼呼的风声,过了许久,连空气都静默了下来。
刀剑声响起,闷哼声响起,她听到一道低哑的声音道,“留活口。”
“王妃,王妃醒醒……解药……王妃……失礼了……”然后她的嘴被捏住,一股清凉的液体倒入她的嘴里。
终于,她满脑清明,慢慢的舌头能动了,两只手却还是仿佛置在淤泥中。
她转动着舌头,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问他们什么目的。”
有人应是,之后是几声惨叫,一个重物被扔到她的前边。
“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顾念听完,紧咬牙关,在心里诅咒着,“如果老天真有眼,就应该让江氏那毒妇死无葬身之地,而不是继续享受着皇后的荣光。”
她明知道皇上和萧越两人之间的感情,为了皇上,萧越真的是抛家舍业了。
可她竟然还要害她,想将她送到皇上的床上。
就算萧越是外人,可皇上,总是她的丈夫,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之间还有安王这个孩子,皇上对她也不是不好。
这件事情若传出去,无论于晋王府,还是整个皇室,皇上还是萧越,又或者是她,将是莫大的耻辱。
她心头如火烧着,上不去,下不来。
两个人本来是生死兄弟,可若是真让皇后将她送到皇上的床榻上,萧越能够提着刀把皇上的脑袋给削了。
她不会让皇后如愿,但是,她膈应也要膈应死皇后去。
皇后是满天下人眼里母仪天下,有名的贤惠妇人,如果真的传扬出去。
只怕所有人都会说是顾念勾引大伯子,任谁也不会相信,皇后这个贤惠妇人拐着弯差人将她蒙翻了,送到丈夫床上吧?
药效慢慢上来,她的舌头终于转动自如,也仅仅是舌头能动,手上却还是软着。
她看着边上两个黑衣人,道,“这里离皇觉寺有多远?你们两个,谁的功夫高一点?留一个人在这里护卫着我,另外一个人,带着他。”
她手指着地上的那个人,“这次跟着来皇觉寺的医女中有一个叫明珠的,你们去找到她,将她绑了,让他,去找那个张嬷嬷,将她送到皇上的床榻上去。”
两个黑衣人之间只是眼神交流了一下,一个依旧沉默地护在顾念身边,另外一个拎起地上的男人,低声道,“老实点,还能活命,否则就和你刚刚那个伙伴一样去见阎王。”
“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黑衣人拎着那人正要走,顾念又出声道,“等等。”
她拇指摩挲了下手上抓着的那根木簪,狠狠心,对黑衣人道,“将这个放在那个明珠的手中……虚握着,不掉出来就行,一只手腕放在帐外,完事了,你再来这边。”
虽然吃了解药,可她依然还是全身没有力气,她只能等身上的毒性慢慢褪去,之后再回去。
……
倒没想到,护国大长公主那边却是起了雷霆大怒。
即使顾念没事,可平阳侯府的这顿折磨却还是少不了的。
护国大长公主的确已经怒极了,她一时间也没办法平息下来。
念念不见了,如今是连旭儿也不见了,这到时候萧越回来,该如何与他交代啊?
她两手紧握成拳,脸色有些青白,“晨儿,来曾外祖母这里,别怕,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晨儿抽泣着,用手抹了抹眼泪,道,“我和旭儿弟弟本来在厢房看书,听到姨母的房里有动静,就跑过来看,没想到,就看到两个人,正在和黄芪姐姐打架,黄芪姐姐流了好多血……”
“我们吓坏了,旭儿拉着我就要往外跑,其中一个人说‘这是晋王的孩子?’
然后就撇下黄芪姐姐来抓我们,我们没逃掉,想喊人,被那个人一只手一个捂住嘴了,之后就被带走了。
我说我是晋王的孩子,旭儿说他也是,让他放了我们中的一个,那人不肯。
最后是旭儿拿出他身上的玉佩,对那个坏人说,他们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抓人,肯定是想向晋王讨要什么东西。
既然这样,肯定是要人报信的,最后,坏人在半路放我回来了……”
周语嫣退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浑身都凉了。
周语纾揪着绢帕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一刻安定。
护国大长公主看着边上惶惶的大孙女,心头叹了口气,她确实做的太急了点,今日这样之后,周语纾是绝对在平阳侯府呆不下去了。
不过,她也并没有后悔,纾儿在平阳侯府做媳妇,可平阳侯当家主母还是做下这样恶毒的事情来,那么,还指望他们对纾儿好吗?
退一万步,就是平阳侯和世子能够继续让纾儿留在孟家,可能保证他们心里没疙瘩吗?
她支撑着额头,坐在椅子上,平阳侯夫人和孟如还跪在下面。
她在的是顾念的屋子,院门口派人把守着,防止消息泄露出去,但这会,旭儿被抓走了,必须要派人去找。
她疲惫的站起身,抬手抚了抚额,咬紧牙根说道,“苏嬷嬷,你现在就去找周炎,让他调派人马,守住宫城,以及详查皇觉寺下山的每一条路。
嫣儿,你和祖母一起带着晨儿,去找皇上,让他派人一起找,这皇觉寺,没找到旭儿,不要放任何一个人出去……”
说道这里,她顿了顿,“纾儿,你和周嬷嬷一起,在这里,看着这两个人,就让她们跪着,什么时候念念醒来了,再让她起来。”
她看了眼周语纾,道,“你以为那碗药,这顿打下去,你还能回平阳侯府吗?就算你想回去,孟家也不见得要你了。”
她知道这样说很残忍,可现在紧急情况,已经容不得想其他的了。
她没再看周语纾,而是转向周嬷嬷,
“周嬷嬷,本宫给你两个好手,念念没醒来,不许任何一个人进内室,本宫给你撑着,有谁敢要擅闯,神闯杀神,佛闯杀佛!能不能做到?”
周嬷嬷挺直着腰板,铿锵有力地道,“想要进内室,就从老奴的尸体上跨过去,殿下,您放心吧。”
护国大长公主点点头,她朝苏嬷嬷伸手,靠着苏嬷嬷的力站了起来,朝外室走去。
她现在只能祈求那抓他的人并不是冲着旭儿的性命而来,他又不会武功,怎么应付得来?
护国大长公主还没有走出门外,平阳侯夫人就‘呵呵’笑了起来,“报应啊,报应啊。”
“这就是你那么恶毒的报应。没想到老天有眼啊,晋王世子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变成孤魂野鬼了。
也说不定已经被那些人卖到小倌馆去了。”
平阳侯夫人嘴里说着所能想到最恶毒的诅咒,她好像破罐子破摔一样,无所顾忌的诅咒着。
护国大长公主的气的胸口起伏着,她眯了眯眼睛,对身边的苏嬷嬷说了两句,就见苏嬷嬷走了出去,又进来,手里拿着一条大约是床单做成的长绫。
平阳侯夫人抱着孟如,口中还在说着难听话,苏嬷嬷走了进来,就将那长绫挂在平阳侯夫人的脖子上。
“本来想留着你的命打官司的,既然你这么想死,那你就先死吧,也好为我的孙儿挡挡鬼差大人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