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吃了张春子的药,这么私密的事,顾念谁也没说,静宁郡主自然不知道。
“你们这么多年都没生,要不我们去找个地方拜一拜,求个心安。”
顾念是哭笑不得,护国大长公主在边上倒没说什么,她是一路见证小两口走过来的,这么多年,萧越还是一心一意的对顾念,所以,她是不着急。
不过,静宁郡主是母亲,刚归家,那种心思自是不同的。
顾念下巴垫在她肩头上点点点,总要让静宁郡主的母爱有发泄的地方。
静宁郡主见她同意了,连忙和护国大长公主商量城外哪家寺庙灵验一些。
当晚,萧越回来后,顾念正在收拾旭儿进宫的东西。
收拾的时候,她很能体会静宁郡主的那一腔爱意了。
宫里哪里会缺东西呢?可顾念还是给他收拾了许多,大有用马车运送的架势。
开始萧越还能淡然处之,等到二更都敲过了,顾念还没有停歇的意思,这就无法安坐了。
他将顾念手中的东西抢下,拽了人就往里间走。
顾念到,“你就别折腾了,母亲说要带我去庙里拜拜呢。”
她话语里满是揶揄的意味。
如果萧越不是吃了张春子的药,按照他那折腾劲,估计孩子都好几个了。
萧越头也不抬,解她衣服,一边道,“最近事多,还是别处城去了,四皇子可还不知道窝在哪个角落里呢。”
顾念衣服快被他解一半了,挣扎无望,抬起手来碰着他的脸,低低地笑着,“可我也想去拜一拜,你不是想要女儿吗?”
萧越深深看她一眼,撂下帐幔,“现在生。”
……
第二日到底是没去成。
顾念腰酸腿软,都不好意思去见静宁郡主和大长公主二人,恰赶上天公也不作美,晌午阴了天,到了傍晚雨就下了。
静宁郡主见到顾念那小模样,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其实她也不是一定要去庙里拜拜。
神佛如果真的有用,那么她从前拜了那么多的神佛,为什么还会吃那样多的苦头?
只要小两口恩爱,孩子自然而然就来了。
去庙里拜拜就这样揭过了。
……
江皇后自从被关入冷宫之后,过的日子可以用‘艰难’两个字来形容。
虽然现在管理宫务的太后不会苛待她,但能在宫里混的都是人精,从宫女到太监,都是看人下菜碟。
江皇后到冷宫后,皇上未曾过问过一句,不过倒是将新封的皇贵妃明珠派了过来服侍江皇后。
明珠虽然没有皇上的宠爱,但她是自由身,而江皇后是真失宠。
更何况,明珠并不是真的来服侍,来折磨还差不多。
剩菜,残羹,冬日里永远只有冷水,夏日里却换成了热水。
衣服再也不是绫罗绸缎,而换成了能将肌肤磨出血的粗布麻衣,过得比宫里最下等的宫人还要差。
更可怕的是,明珠还经常用言语折磨着江皇后。
这日正是旭儿进宫的日子,外头很热闹。
江皇后缩在冷宫里,问道,“今儿是怎么了?外面怎么那么热闹?”
叶嬷嬷勉强的笑了笑,看着眼前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江皇后,莫名的有些心酸。
她跟在江皇后身边,看着她是怎么一步步自己将自己作死的。
她故作不在意的道,“奴婢在里头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哪里打仗又胜了吧。”
江皇后点点头,“估计又是晋王出大风头了吧。”
她的语气里都是轻蔑,不屑。
叶嬷嬷不好搭话,只是道,“娘娘不用操心这些闲事,将这药吃了吧。”
“喝什么喝?”江皇后的脸上出现了狰狞之色,“病治的再好,皇上也不会过来看本宫一眼,还喝这些劳什子做什么?
顾念那个贱人害我至此,我不会放过她的。”
她随手就掀翻叶嬷嬷手里的药碗,发出刺耳的声音。
叶嬷嬷看着那翻到在地的药碗,这可是皇上最后一次开恩,同意她将药带进来给江皇后吃。
江皇后如果不吃,身子就会彻底的坏了。
而且,只要吃了药,就会昏睡过去,就不觉得那样难熬了,外头的热闹,怕是再这么下去,是瞒不住的。
叶嬷嬷心头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去将收拾破碎的药碗。
“叶嬷嬷,你这是何苦呢?当初让你去本宫那里服侍,你偏偏要在这里受这个疯婆子的气。”
明珠一身盛装从门口走了进来,后头跟着一溜的宫女太监。
江皇后见到明珠那一身皇贵妃的服饰,面上挂着的笑容是那样的可恶,还有那娇嫩的脸蛋,姣好的身材。
这些都映照着她此刻的丑陋,在冷宫这段时间,她不敢照镜子,怕看到自己皱纹恒生的脸。
她的心头怒火中烧,在出云寺那次,她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明明设计的是顾念,可偏偏是明珠上了皇上的龙床,还一飞冲天,被封为皇贵妃。
这分明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滚出去。”江皇后色厉内荏看着明珠。
明珠笑盈盈的看着江皇后,“臣妾可是皇上派来‘服侍’你的。可不敢轻易的离开。”
“再说,今日臣妾可给您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娘娘想不想听听?”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明珠抚掌一笑,“真应该让天下人好好看看,他们眼里,贤德的皇后娘娘做得都是些什么事,说的是什么话。”
“皇后娘娘,你还不知道吧……”
她红唇轻轻一翘,眼里含着讥讽的笑意,慢声细语的说道,“今日,皇上将晋王妃的孩子,接进宫来教养了。
不仅仅如此,还让他住在乾坤殿的偏殿,怎么样?你听了感觉如何?”
明珠一步步的逼近江皇后,那唇角的笑容越来越诡异。
江皇后一愣,不可置信的道,“你说什么?”
“皇上将晋王妃的孩子接进宫来亲自教养了。”明珠又好心的复述了一遍。
“不可能!”江皇后摇头,“晋王如何会肯?那可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明珠嘴角扬起,露出讥讽的笑意,“怎么不可能?外面的热闹劲你没听到吗?宫里上上下下可都在忙着这件事情呢。”
江皇后还是不相信,摇头道,“皇上不过是将他接进来住几天,从前又不是没有过。”
“你就自欺欺人吧,你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皇上不是没有孩子,为什么会将晋王妃的孩子接进宫来?
皇后娘娘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是。”
明珠唇角抿着笑意,仿佛诱惑着江皇后,让她将心底那隐秘的猜想说出口来。
江皇后一步步的往后退着,她是有那样的猜想,可是猜想并不作数,所以她才让平阳侯夫人药翻顾念,想做实这个‘猜想’。
她觉得自己就要疯了,厉声道,“你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又安了什么好心呢?就是我死了,你也不会坐上皇后的位置的。”
明珠凄然一笑,“皇后?谁稀罕皇后之位?你明明知道,我想要进的是晋王府,不是做皇上的妃子。
可你在出云寺,竟然让人将我迷晕,送上皇上的床。
可是没想到吧,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把自己给送进了冷宫。
皇上真是好性子啊,能够容忍你留在皇宫里,不过,你大概想不到吧,我这段时间折磨你,可都是授意于皇上。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把你放在宫里,日日折磨,又不让你死。
也是,死真是太容易了,活着受折磨才是最痛苦的吧?”
明珠的话犹如利刃,摧毁了江皇后的最后一点关于皇上的期待。
明珠的误解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
她唯一能想到的是,她一生高傲,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皇上,到最后却成了个笑话。
皇上口口声声说愿意和她一个人过,可最后却放任别的女人来磋磨她。
她嗤嗤的笑着,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明珠。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慢慢的就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跟着下来了。
叶嬷嬷过去将她抱住,“娘娘,您别听她胡说八道,您千万要保重自己啊,您往后的日子还长。”
“还长吗?”江皇后有些失神,她想。她这辈子究竟得到了什么?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空罢了。
就连眼前的叶嬷嬷,大约,也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些什么吧。
她对叶嬷嬷道,“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能见到皇上,你带句话给皇上,请他念在我们这么多年夫妻一场的份上,我想见一见安王,请他恩准。”
皇上听了叶嬷嬷说的之后,沉吟了半响,最终深深一叹,道,“让安王进宫见她一面吧,希望这次,能够消停下来。
不过,你要告诉她,这是最后一次。”
皇上恩准之后,叶嬷嬷又出宫去了安王府,传召安王进宫。
安王到了冷宫后,江皇后一反常态,并未骂骂咧咧的,而是对安王嘘寒问暖了一番。
皇上已经许久不曾召见安王,这次,忽然召见,竟然是为了江皇后,他并不知道江皇后见他的目的,想想基于孝道不可违,也就进宫来了。
但是进了冷宫一看江皇后的样子,心里又不自在了,自己的母亲哪里还有从前的风光,明明未老,却和个老妪一样,难怪父皇看不上她了。
江皇后嘘寒问暖一番,拉着安王的手,叹了口气,望着地上说道,“从前在东宫的日子不好过,可我们娘俩是在一处的。”
“如今呢,母子分离,还被人无端藐视,不只是你,就是母亲在这里,也不知道要呆到猴年马月。
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心酸,心里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