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易门的人追来了?
我头皮发麻,悄声的走到窗户旁,时刻准备跳窗逃跑。
“谁呀?”
堂屋的灯被拉开,杨奶奶高声问。
敲门声更大了,“妈,是我,我找你有事。”
我的心落回了实处,原来是杨茹玉的兄弟。
“啥事?”杨奶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漠,“你小声点,别人都睡了。”
“小昊回来了?”男人兴奋的问。
“不是,最近认识的一个后辈。”杨奶奶淡淡道,“你跟我过来。”
我走到门边,看着那男人跟着杨奶奶进了她的房间。
他佝偻着背,伸着脖子,走路还是内八字,跟杨茹玉完全不搭边。
虽然我跟杨茹玉有仇,但也不得不承认,在身上的尸气显现出来之前,她是个精致而威严的女人。
我把门掩好,重新躺回床上,困得不行,再也顾不上想别的,闭眼睡了过去。
第二天,还是杨奶奶叫我吃饭,我才醒。
她要是不叫我,我还能睡。
我穿衣服下地,去帮杨奶奶端饭,刚摆好碗筷,一男人就从杨奶奶的屋里出来。
我抬头看了眼,暗暗皱眉。
他又黑又瘦,眼球发黄,正笑眯眯的打量我,目光在我胸部停留的时间最长。
我冷了脸,转身去厨房。
杨奶奶说:“你别理他,他就那副德行,要是他敢招你,就可劲儿揍他。”
“嗯。”我应了声,看着杨奶奶脸上的厌恶,心中疑惑,她儿子做了让她这么生气?
吃饭的时候,杨奶奶儿子的目光就没离开我身上,还时不时猥琐的舔嘴角,恶心的我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我把碗放下,皮笑肉不笑的说:“叔,你不好好吃饭,看我干啥?”
他嘿嘿笑着,“你是道士?”
“对。”我道。
他丝毫不在意我的冷脸,眼珠子一转,说:“确实有个事,我婆娘不好了,正想找个道士给找个阴宅,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杨奶奶就一拍桌子,生气的说:“你自己不就能看?土子是我的客人,不是给你干活的。”
“妈,你知道那个东西不让,不然我也不会拖到现在。”他跟杨奶奶说话时十分委屈,转头看我的时候却一脸的算计。
“土子是吧?我叫杨入城,你还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你帮我看个坟地,就抵你这段日子吃喝和房费,咋样?”
杨奶奶瞪着他,“这是我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他脸上笑容不变,眯着眼睛说:“我可知道现在易门正在找一个人……”
“成,不就是个坟地么。”我说。
我倒是想看看他打的啥主意。
他这才满意了,还要给我夹菜,我连忙避开,喝了口粥就回了房间。
过了会,杨奶奶进屋,关上门,跟我道歉说:“土子,对不住你,他就是个混儿,你甭管他,他不敢说把你在这的消息说出去。”
我笑着说:“没事,杨奶奶,左右我这两天也没事。”
说到这里,我纳闷的问:“是您告诉他,我是道士的?”
谁知道杨奶奶竟然摇头,“不是我,他会看这个,哎,你去他家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她又小声说:“你别管他说要啥样的风水,你就给他媳妇找个好地就成,他要是不同意,你就回来。”
“好。”我心想谁家葬人都是选好风水,总不能把人埋到穷山恶水去。
我找了块黄布的铜钱剑的剑柄缠上,盖住上头的易盘,然后背着包跟着杨入城去他家。
杨奶奶住的这地方叫点灯庙镇,她住的是镇子里的老平房,我原以为杨入城也住在镇子里,不成想他竟然住在郊区的村里。
路上,他搓着手说:“我家婆娘这病拖了十来年了,现在终于要不行了,你要选个能把她压住的地方,不然她肯定回来祸害我。”
“压住她?把她送走不就行了?”我皱眉说。
他摇头,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她不会走,反正你得给我选个恶地,不然我就去易门报信。”
我被他气笑了,右手揣兜里,话都懒得说。
总感觉他老往我右手腕上看。
刚一进他家院子里,我就听见屋里一阵噼里啪啦的摔打声,“杨入城,你赶紧死回来给我做饭,想饿死我是不是?”
杨入城晃晃荡荡的进屋,讥讽道:“做个屁饭,你都要死了,吃再多也是浪费粮食。”
屋里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叫骂起来,杨入城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就那么吵了起来。
两个人整整吵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下。
杨入城黑沉着脸出来,脸上和手上都是血道子,“你进去看看,这女人要死了,赶紧把她的魂阵住,然后去山上找坟地。”
说着,他自己去了厢房。
我没想到这夫妻俩是这样的情况,不大想掺和,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子死人味儿,我心中一凛,拿出铜钱剑,往屋里走一边。
屋里一片狼藉,一股子尿骚味和排泄物的臭味,地上也都是玻璃碴子,没件像样的东西。
杨入城的媳妇趴在地上,正在往床边爬,两条腿拖拉在地上,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
屋里的味道实在是熏人,我根本闻不出那死人味是从啥地方来的。
我无奈之下,开了阴眼,发现杨入城的媳妇周围飘着淡淡的鬼气。
杨入城的媳妇抓着床沿,艰难的往木床上挪,我看着实在是心酸,想要帮她。
“别过来。”她大声说。
看她实在是抗拒,我就没上去,拿着铁锨和扫帚把地上的东西都铲走,又开窗通风。
我忙活完这些,杨入城的媳妇已经坐到床上了,正阴测测的瞅着我。
她眼圈乌青,嘴唇发紫,脸色惨白,上头还有一块一块的暗褐色斑点。
等屋里的臭味和臊味散去,我才闻到她身上竟然还有很浅的尸臭。
她似笑非笑的瞅着我,“你要弄死我?”
我站在窗户边,说:“你不是早就死了,用不着我动手,说吧,为啥要留下来?又是用什么方法留下来的?”
听见我的话,她脸色一僵,目光凶狠,吼道:“我没死,我不会死,我要耗死他。”
我平静的说:“你坚持不了几天,你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了。”
她揪过旁边的杯子捂在身上,慌乱道:“不可能,他明明说过,我不会死。”
“她是谁?是怎么做的?”我追问。
她低头不说话。
我说:“你告诉我,或许我有办法帮你。”
她惊讶的瞅着我一眼,又匆忙低头。
我实在是没有耐心了,想要直接上手,往前走了两步,窗户和门突然哐当两声关上,我吓了一跳。
杨入城的媳妇突然抬起头,“这是你教我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