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贞儿望着面前的君子珏,沉吟了许久,都没有开口。
昏暗的大殿内,只有几盏油灯安静的燃烧。
季贞儿看着君子珏的容颜久了,反而觉得双眼模糊,有些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了。
“皇上,我忽然很想问你一句。”
“什么?”
“你这般为她,到底值得吗?”
“那么朕也问太后一句话。”
“什么话?”
“太后在冥王死后,还要抛弃一切,成为冥王妃,身份一落千丈,只为了守住你和冥王的骨肉,这样也值得吗?”
季贞儿没想到,君子珏真的什么都知道的,连天儿的真实身世也一早就看穿了。
君子珏从季贞儿的眼角眉梢,看到了一抹淡淡的空茫和哂笑。
那表情,就好像在讽刺君子珏,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季贞儿缓缓卷起圣旨,“那么我便答应皇上了。”
心下却在可笑地咒骂着,上官清越那个贱人,玩弄男人的本事和伎俩,当真高明啊。
大君国的翘楚男儿,都为她如痴如狂,且不惜一切代价。
季贞儿拿着圣旨,双眸清凉又淡漠地望着君子珏。
“希望皇上,能够不忘立下的誓言!此生不废天儿。”
君子珏勾唇一笑,“只要她安然出来,朕自然不违此誓。”
“好!”
季贞儿转身,迈过大殿高高的门槛,一步步走下兀长的汉白玉台阶。
秦嬷嬷赶紧弓着身子追上来,“太后,太后……”
“我已经不是太后了!”
“是是,王妃娘娘,皇上真的答应立小王爷为皇储了?”
季贞儿点点头。
秦嬷嬷重重叹息了一声,“可是那个贱人,当真放出来吗?”
“皇上已经开出了条件!若不答应,无极那个小野种,就要成为皇储了!”
“皇上或许也只是吓唬吓唬娘娘。”
“皇上现在已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个平日里看着笑容满面的人,他真正发怒起来的时候,才是最可怕!”
秦嬷嬷想到丽嫔满身是血的样子,不禁脊背一寒,“皇上为了那个小贱人,真是不管不顾了!”
“连天儿都能立为皇储了,他还有什么顾及的!”季贞儿气得咬牙切齿,“那个贱人,到底哪里好!哪里好!”
她盯着黑洞洞的深夜,牢房的方向,一双眸子好像一把能够杀人的刀子。
秦嬷嬷鄙夷地唾弃了一口,“娘娘,这男人啊,都喜欢柔弱的女子!那个小贱人,这次回来,又将柔弱装的那么好,自然博得男人欢心了!最主要的是,她够骚。”
秦嬷嬷哼了两声,“说不上在皇上的龙床上,用多少下贱的手段博得皇上的欢心呢!”
季贞儿的眸子忽然收紧,“不对!好像自从她入宫,皇上还不曾宠幸她。彤史上,没有一次关系她侍寝的记载!”
“不会吧!”秦嬷嬷捂住嘴。
“皇上已经被那个贱人完全鬼迷心窍了。”
“娘娘,好不容易将她抓住,可以将她置之死地!若真的放出来,再抓她起来定罪就难了!”
“我知道!可皇上投下这么大的诱饵,让我怎么办!我绝对不能让那个贱人的野种成为皇储!”
季贞儿看向遥远的黑暗深处,牢房的方向,目光里面乍现血光一般的恨意。
“上官清越,终有一日,我季贞儿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秋红跪在君冥烨的棺木前,泪水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今晚子时,君冥烨就要和季贞儿举行冥婚了,仪式结束后,君冥烨就要下葬入土为安了。
冥王府上上下下的下人,一个个都面容疲惫憔悴,大家都很悲痛。
冥王走了,他们冥王府的荣耀,也就彻底没了,今后的冥王府,也再无之前的辉煌。
秋红一边哭一边向着铜盆内丢纸钱,看着暗红色的棺木,眼底一片悲痛。
冥钱在铜盆内遇火焚化,缭绕起的火焰灼痛了秋红的眼,眼泪更加汹涌。
“王爷,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秋红哽着声音哭。
“秋红多想再看王爷一眼……多想一辈子伺候王爷……”
白色蜡烛,烛火跳动,安静的大殿内,愈加显得外面忙碌冥婚的人群喧哗吵闹。
“王爷,您应该还有很多不舍吧。”
秋红瘫跪在地上,双眼通红,“当年惠妃娘娘临终前,让秋菊和秋红照顾好王爷,而如今……秋兰,球竹,还有秋菊,都走了……就只剩下秋红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