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志林点头道:“对啊,前几天晚上只能是烧热水,灌热水袋来睡觉,但是还是觉得冷,现在一供暖啊,家里就暖和多了。”
殷德山道:“幸好苏组长你来了,要不然再过几天,天气越来越冷,那大家的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燕北省地处北方,冬天最冷的时候可以达到零下二三十度,滴水成冰,没有暖气的话,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从这一点上来说,苏星晖还是来得很及时的。
苏星晖道:“老厂长,这是我应该做的,燕纺集团前些年为国家和人民是作出了巨大的贡献的,这些贡献是不能被抹杀的,现在燕纺集团的工人落到这个地步,这是不应该的,这是一种犯罪啊!所以我们要弥补这个错误。”
殷德山和谷志林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这两年,他们不知道向相关部门反映过多少厂里的问题,不知道写过多少举报信,可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回音,他们一度也产生过怀疑,可是现在,他们终于等到了希望。
在他们心目中,苏星晖就是代表中央的,他对燕纺集团的工人们的肯定,也代表着中央的肯定,这种肯定,一下子戳中了他们的泪点。
殷德山道:“谢谢,谢谢!谢谢苏组长,谢谢党中央!”
殷德山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谷志林和秦和顺在旁边也陪着抹起了眼泪,这几个都是铮铮铁汉,遇到再艰难的情况都没有哭过,可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却掉下了眼泪。
苏星晖连忙转移了话题道:“老厂长,这一年来,公司里没给你们发生活费,大家都是怎么过来的?”
殷德山道:“唉,一言难尽啊!像关大富两口子那样的,算是好的了,有门手艺,可以开个小店,有的人就在路边摆个修车摊,还有的去擦皮鞋,有的去捡破烂,有的去打零工,不过最惨的,还是去歌厅陪唱的。”
苏星晖不禁想起了那天哭诉的那位当过劳模的女工,她哭诉着她的女儿在歌厅里给别人陪唱的事情,他问道:“咱们厂子里给人陪唱的女工多吗?”
说起这个话题,几人都是一脸的沉痛,殷德山更是摇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秦和顺道:“那天工人代表里那位全国劳模古大姐,她的两个女儿都在歌厅里给别人陪唱,她的女儿还没出嫁啊!”
谷志林也道:“是啊,咱们厂子女工多,年轻的女工也多,厂子里不发生活费了,有别的本事的当然去干别的营生了,可是这些女工能有什么本事?打打零工的还好,不想打零工的,或者是家里急等着用钱的,就去歌厅陪唱了,这个来钱快嘛。”
这其实也是当今社会的一种普遍现象了,以苏星晖所知,现在的歌厅里,似乎就已经很少有那种干净的歌厅了,歌厅的主要消费群体都是男人,他们到歌厅去消费,当然都是要点陪唱小姐的。
而燕纺集团的女工比例比男工还要高得多,这里面当然不乏长得漂亮的年轻女工,现在燕纺集团停工了,这对歌厅来说,是相当好的资源了,他们当然就召进了大量的年轻女工,当作陪唱小姐,成为了他们的摇钱树。
而这些当上陪唱小姐的女工们,也未必都是爱慕虚荣之辈,许多人都是实在被逼得没有办法了,一年时间不发生活费,有的两口子都在燕纺集团上班的,就完全断了生活来源,这让他们怎么过日子?
如果不出什么事情还好,打打零工日子还能过,但是万一家里有个大事小情的,马上就会陷入困境。
听秦和顺的话,那个哭诉的全国劳模古大姐,她就是因为她公公突然中风,把家里的一点积蓄全都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她两个女儿就都出去,在歌厅里当上了陪唱小姐,日子才过得下去的。
燕中市虽然经济发展搞得不怎么样,但是这里的娱乐事业倒还是很发达的,在燕中市,大大小小的娱乐城、歌舞厅多如牛毛,这让燕中市区有一种畸形的繁荣,自然对陪唱小姐的需求也就很大了。
燕纺集团的现状,正好为这些娱乐场所提供了充足的“货源”。
一说起这个,殷德山几人都是一脸的沉痛和愤慨,这些女工是他们的阶级姐妹啊,也是他们的晚辈,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可是现在却落得如此地步,这让他们怎么能不为此痛心呢?
苏星晖知道,这样的事情他一时间也还解决不了,唯一的解决办法可能就是尽快让燕纺集团恢复生产了。
如果这些女工真的是迫于无奈才去当陪唱小姐的话,那么燕纺集团恢复生产之后,她们应该还是愿意回到这里来工作的。
毕竟当陪唱小姐是一件完全没有尊严的事情,但凡还有一些自尊心的女人,都不会情愿去从事这样一个见不得人的职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