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坐下聊。”远处高雅琴招呼,似乎没瞧见母女两人重逢。
餐桌上维持着表面的和谐,接近尾声的时候,黎酒突然说:“沈夫人,我的孩子是你绑来的?”
“怎么能这么说。”高雅琴先是看了沈傅名一眼,见他神色未改,才看向黎酒,“孩子这个年纪需要父亲,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她爸爸已经死了。”
“我知道你失忆了。”高雅琴拿口布擦了一下嘴,再看她,眼里是几年以来不变的高高在上,“我已经联系了国外这方面的权威医生,这几天应该就能抵达国内,让他们给你检查一下。”
“不用麻烦。”黎酒并不领情,心里却了然,自己错估了几年后的高雅琴。
她还是没有变,除了更需要儿子照顾家庭以外,依旧是那个以自我为中心,看不起任何人的贵妇人。
对上高雅琴略不悦的眼神,黎酒语气很平静,“当年医生给我诊断过,是因为收到了巨大刺激才会失忆,这几年我过的很好,那些记忆对我本来就可有可无,而现在……”
她话没有说完,视线从在座几人面前一一看过去,“我已经猜到我失去的记忆和什么有关了。人和人存在差别,就不应该混在一起。你们继续在天上飞,我在水里游,互不相干,不是挺好的吗?”
沈傅名没说话,但已经警告似得握住了她的手。
小清清眼睛一亮,突然说:“爸爸妈妈牵手手!”
黎酒眉一拧,“清清?”
“妈妈。”清清还小,很多话都听不懂,但这么几天在沈家,俨然被灌输了不少思想,她搂住黎酒偷笑,“妈妈你是忘了呀,这不是叔叔,是爸爸哦,是清清的爸爸。”
黎酒心里郁结,“他不是你爸爸。”
“是的!”小清清屁股一扭,那小身板滑不溜秋的黎酒竟然抱不住,被她溜走了。好在很快,她又踩着漂亮的红皮鞋回来,把一个相册打开给自家妈妈看,还指着上头首页第一张照片,“妈妈你看,是你和爸爸哦!”
女儿叛变了。
短短的几天里,也不知道高雅琴和她说了什么,但黎酒能清楚的感觉到,清清叫“爸爸”的时候,一双眼睛会发亮。
但或许今天是第一次以“父女”的身份和沈傅名重新相逢,所以她还很拘束,哪怕一口一个脆生生的爸爸,却不敢多看沈傅名两眼,更不敢流露出太过渴望。
黎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沈傅名有过那么多照片,相册里的合照或者单人照,有偷拍也有自拍,无一例外像素都很好。
相片崭新的,就像是那些明明她用力去遗忘,但其实依旧一尘不染的记忆。
“妈妈。”清清把相册塞她手里,“你看看呀。”
“妈妈不想看。”黎酒把相册接过却随手放在餐桌上,她听到餐桌上很安静,再次抱女儿到自己腿上,她轻声说:“清清,明天跟妈妈一起回去好不好?外公外婆和你舅舅都担心死了。”
小家伙点点头,又扭头看了一眼沈傅名,只一眼怕是都没看清就缩回了,很害羞又很期待的样子,仰头看黎酒:“妈妈,爸爸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