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很清楚,不管是单纯的武学天赋还是对剑的理解,原随云都不如她。
一个天资不如她的人尚且能得到这样的评价,那她的剑法又如何会打动不了那位铸出了凌风剑的大师呢?
思及此处,原芙月干脆加快脚步穿过正堂后面的这片花园。
尚未进门,她便先听到了原随云温润的声音。
原随云道:“阿月来了。”
原芙月循声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此刻正坐在这戏精边上的青衣中年人。
这中年人十分敏锐,察觉到她的目光后,几乎是瞬间偏头朝她看了过来。
他是由上而下打量的她,眼神锐利如鹰,最终停在她手里的剑上。
原芙月见状,不卑不亢地进门上前,朝他行了一礼。
这位大师姓徐,据说是五百年前曾铸出天下第一名刀割鹿刀的徐鲁子大师后人。所以原芙月恭恭敬敬地唤了其一声徐大师。
徐大师却是没应,转而将目光落到了她虎口处。
好一会儿后,他才抬眼道:“原姑娘来之前是在练剑?”
原芙月点头:“是。”
他笑了笑,直接站起来,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原芙月知道这是要看她剑法的意思,便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拔了剑。
她如今用的这柄剑虽然不太顺手,但毕竟是从无争山庄兵器库里拿出来的,放到江湖上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剑。
此刻好剑出鞘,寒芒骤起。
仅一瞬间的功夫,便夺走了正堂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芙月眯了眯眼,也不管他们究竟是何反应,起手就是她这些年练得最多也最熟的那一式。
这一式极简单也极好练,只要是稍微有点武功底子的人都能使出来,但使出来的效果却相差甚大。
可能是受西门吹雪影响,原芙月自五年前第一天学剑开始,就格外喜欢这种简单又直接的招式。
在她看来,剑本就是生而为杀凶器,既是为杀,那便没有刻意繁复的必要,实用即可。
原随云曾嘲讽她将剑想得过于简单粗暴,配不上她手里那把轻灵秀美的长剑。
原芙月没理他。
她其实比谁都更清楚这柄剑不适合自己,但也就是不适合而已,剑客与剑之间,谈不上配不配。一定要谈的话,也是这柄剑配不上她。
就像她之前与原东园说的那样,它宽了一些,也长了一些。
这样的剑不能说不好,但于她而言终究有点“累赘”。
当然,就算用着这样略显“累赘”的剑,她这手简单却实用剑法的风采也丝毫不减。
十招过去,剑影越来越快,剑光也越来越盛,几乎将她这个人都彻底笼罩了进去。
徐大师看到这里,目光已然发生了变化。
他张了张口,却没出声。
原芙月听不到他的意见,便心无旁骛地继续使自己的剑。
如果说前十招时她还有半颗心挂在铸剑这件大事上的话,那十招过后,她便如之前在万梅山庄时那般,将自己彻底沉入了剑法之中。
自那一刻起,周围的各种细小声音也好像在她耳边放大了似的,变得再清晰不过。
比如徐大师不加掩饰的抽气声,再比如原随云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轻哼声。
当然,所有这些声音里,最有存在感的还是剑招带出的风声。
那风声愈演愈烈的同时,徐大师也终于出了声:“原姑娘好剑法!”
原芙月闻言,缓下速度挽了一个剑花,迎上他的目光道:“谢大师夸奖。”
话音落下,她这最后一招也正好收势。
徐大师的脸上已写满了赞叹,连带着望她的眼神都变了又变。
变到最后,他又非常惋惜地表示:“原姑娘不太适合用这柄剑。”
原芙月说我也觉得,所以能不能用上真正适合我的剑,就要看大师您啦。
徐大师哈哈大笑,笑毕认真道:“原姑娘放心便是。”
原芙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感谢的话,他就又补了一句:“而且我有信心,这回一定能为原姑娘铸出一柄不输凌风剑的剑来。”
原芙月:“!”
原谅她肚量小吧,在这一瞬间,她本能地用余光瞥了瞥原随云,想看他的反应。
原随云演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轻易失态。
可是徐大师对原芙月的赞美和保证到底还是让他嫉妒了。此时他虽勉力维持着面上的表情不变,但藏在袖中的手却已彻底握紧。
下一刻,他抬起头,柔柔地笑了起来。
他说:“那我便提前恭喜阿月了。”
看着他这副明明很不甘心却一定要装云淡风轻的模样,原芙月差点啧出声。
想到他以前都是怎么恶心自己的,她不由得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下。
于是她也勾起唇角,甜声道:“谢谢哥哥呀!”
说罢又转向徐大师,一派天真地问:“对了,我哥哥的剑法大师见过了吗?他可厉害啦。”
徐大师是个耿直人,也不知道这对兄妹的关系其实很糟糕,听他们之前的对话,还当他们感情很好呢,便实话实说道:“原公子的剑法我也见过了,虽略逊原姑娘两分,但亦是好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