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里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印少华的肚子,印少华向来要面子,这一个月来,只要有人多往他肚子瞄一眼,他准要大发雷霆,这会大家都看他肚子,他自然受不了,可又被仇诗人的话吓到。
他随手抄起床边的手机朝自己的现任女友砸过去,大吼着:“都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听到没有?”
那个漂亮女人委屈地捂着被打中的额角,想说什么就被印少华再次扔过来的枕头砸中,最后被印老板的保镖扯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印老板夫妇,印少华,我和仇诗人了,印少华容不了辛辛苦苦照顾自己的女朋友,自然跟容不下我这个仇敌,还想用老方法朝我扔东西,发现自己身边再没什么东西后,就嚷着让印太太把我赶出去。
我讽笑着站着不动,仇诗人眼里冷意尽显,抿直着嘴角昭示着他快压不住的耐性:“她是我的助理,你要是不治你这肚子了,我们随时可以走。”
真想对我动手的印太太忙退了回去,劝儿子忍耐一下。
印少华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他现在有些歇斯底里地朝他母亲吼着:“他都是胡说八道的,你们怎么还信他,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一定是什么人,给我下了什么奇怪的毒药!”
“班澜。”仇诗人突然唤我。
“死人?”
“我给你的镜子呢。”
我赶紧从背包里掏出一面巴掌大带着手柄的镜子,镜子后面还雕刻的镂花,精致古朴。
在仇诗人的示意下,我走过去,将镜面对准印少华的肚子,印太太往镜面上一看,霎时面色惨白地尖叫出声,印老板也走过来一看,脸色同样变得难看,更别提印少华自己了。
镜子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印少华的肚子里,缩着一具婴儿的骸骨,那骸骨好似感受到了镜子的存在,朝镜子这边转过脸来,小小的骷髅脸摆出狗儿般凶恶的样子,随即,还朝旁边挤压着自己的肉上咬了一口,印少华马上捂着被咬的那地方,脸上先是闪过痛苦的神色,随即想明白什么的他,更是满目惊恐。
原来他之前说,感觉肚子里有东西在咬他,是真的,但我一点都不同情他,鄙夷道:“需要让你检查检查这镜子,看看我们有没有作假吗?”
印少华白着脸,然后居然哭着喊妈妈:“妈,你,你快帮帮我……”这会,他肚子再痛,都不敢用手去碰了,惊恐得恨不得跟自己的肚子分离。
他求着妈,印太太求着仇诗人,仇诗人冷冷道:“准备好手术房,再找来一位妇产医生,明天晚上,将这胎取出来。”
“可是,我们之前也找过,但都……”
“这次我会在。”他冷眼瞥他们,“除了取出来外,没有其他办法。”
印老板比较有魄力一点:“好,手术房我们早有准备,这医生也不是问题。”
仇诗人淡淡应着:“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他目光冰冷地盯着印少华,“那个孕妇的尸体,在哪。”
印少华避开仇诗人的视线,眼睛猛眨着,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相信,可他对我不服气,连带着也不想相信跟我一起的仇诗人,在加上心虚,他梗在那不愿开口。
仇诗人不催,印老板自己上前,狠狠地甩了他儿子一个大耳刮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墨迹,老子怎么会有这么个儿子,你他妈还想不想活命了,还不快说!”
他随后又瞪向见不得儿子被打的印太太,骂道:“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娘们唧唧的,都是你宠出来的。”
趁印太太不敢多嘴后,他再次扇了印少华后脑一巴掌:“还不快说!”
小恶棍印少华,遇到大恶棍印老板,霎时就不敢在摆谱了,不情不愿地说道:“我、我让小蒋给我处理的尸体,我也不知道他扔在哪了。”
印老板当机立断吩咐保镖:“把那个小蒋给我带过来。”
小蒋一时半会到不了,印少华现在靠在床头动都不敢动,生怕肚子里的怪物会跑出来,时不时地要喊两声妈,我还记得他屡次欺负我,甚至上次威胁我,显摆自己时的嚣张模样,骨子里竟然这么怂。
仇诗人老神在在地坐着,我不客气地坐在他身旁的扶手上,在手机微信上问胡子小宝睡了没有,面上一本正经严肃以待,没看我手机内容的,还以为我在给仇诗人接什么重要的生意。
见儿子实在太痛苦,印太太忍不住问仇诗人:“大师,这胎要明晚才取,您有没有什么灵药,可以让我儿子止痛的,至少,至少让他肚子里那怪物,不要、不要再伤害我儿子?”
仇诗人眼皮一掀:“一会找到尸体,你好好问问那死去的女人,若她同意,我马上减轻你儿子的痛苦。”
印太太不敢再提这要求了。
所谓的小蒋,就是印少华的马腿,一经召唤,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印少爷都一个多月没叫过他了,害怕自己失宠,以为机会又来了的小蒋,进房前是期待的,可一见房间里不仅有印少华和印太太,连印老板都在,还有我和看起来非常不好惹的仇诗人,他立马战战兢兢起来。
得知问的是两个多月前处理的孕妇尸体,毕竟涉及人命问题,他很惶恐的把知道的都招待了:“我打听过了,那是个废弃的下水道,不会有工人下去维修,一年半载的也不会有人发现,就算以后发现了,尸体早腐烂了,我、我扔下去时,将她身上所有的衣服物品都扒了,也烧掉了,查不到什么的。”
他邀功般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到房间里的气氛完全不对,仇诗人面无表情,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打着节奏,唯有我知道,他大概在压抑着自己,不一巴掌拍死这个叫小蒋的。
“闭嘴!”还是在社会混迹多年的印老板看出不对,一口打断了小蒋,“让你说尸体丢在哪里,你扯那么多做什么!”
他随即朝仇诗人笑道:“需要我马上让人去把那孕妇的尸体打捞上来吗?”
“尸体肯定是要捞的,但不是你的人去捞,”仇诗人抬眸,似笑非笑地目光直指印少华,“要他亲自去捞。”
“什么?”
“大师,不就是捞尸吗,谁捞不是都一样吗?”印太太舍不得儿子,扯了几个人,见仇诗人面色越来越凶,她灵光一闪,“让彤欣去,她是我儿子的女朋友,由她去最合适了。”
刚不是还说人家配不上自己儿子吗,现在倒承认是你儿子女朋友了?这印太太越来越让人恶心了。
仇诗人横眼扫过去:“印太太,你要是再开口说一句话,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印太太不死心地还想说什么,对上杀气腾腾的眉目,害怕地闭上了嘴巴,还伸手捂住,生怕舌头真被仇诗人给割了去。
没有烦人的声音,仇诗人对印老板道:“救你儿子的方法我说了,你们要是不能照做,我也没办法。”
他丢下这么一句,就不愿在开口,甚至不想多解释一句为什么。
印老板以前就是个流氓混混,逞凶斗狠的事没少干过,不就是捞尸吗,他只想了下,便同意了,叫来保镖,让他们把少爷扛起来,准备出发。
我和仇诗人刚来那会,他对我们还处于观望的态度,说白了和他儿子一样不信任我们,估计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打算用印太太的方法,死马当活马医。
可仇诗人那过于理直气壮,甚至异常不屑的态度,倒让他看重几分,他或许别的本事没有,多少还有点识人的能力,就仇诗人这气场,怎么也不可能是骗子。
不管印少华愿不愿意,他挺着个大肚子,被自家保镖压进了车里,他这辆车里还坐了专门照顾他的印太太,大概不信任叫彤欣的女人,没让她跟。
而我们这辆车里,除了我和仇诗人,还有指路的小蒋和印老板。
除此之外,还有一辆专门坐保镖的车,总共三辆车,一同朝小蒋说的地方开去。
那地方说远算不得多远,但也不近,小蒋不至于扔家门口让人去查,车开了半个多小时,到了小蒋说的那个废弃的下水道。
主要是这边挨着旧城区,里头都是等着拆迁的,几乎没住什么人的房子,另一边则是个早年倒闭的工厂,丢尸体的这个井,周围是一片空旷的场地。
大晚上的,没什么人会从这里经过,但印老板还是做好了准备,外围都站了保镖,防止任何人靠近。
井盖打开,手电筒往下一照都照不清什么,里头太黑了,还有股难闻的沼气和恶臭,印老板有些为难:“这人要是进去,会中毒吧?”
仇诗人无动于衷:“不是已经让你准备了防护服了吗?”
“可,一共就五套。”一时间,他也只能拿到五套,可以说尽力了。
“够了。”仇诗人安排着,“我和我的助理会陪你儿子下去,这个抛尸的也必须一起,还能空出一套,让你安排个伺候你儿子的人,你还想怎样?”
印老板假意没听出仇诗人的嘲讽,盘算后,他安排了一个身手最好的保镖一同下去。
印少华一到这里又打了退堂鼓,不肯穿防护服,仇诗人可不是一个会好言相劝的,他穿好防护服,帮我也穿好后,见他们还搞不定印少华,喝道:“不穿就不穿,直接扔下去,不死是他好命,死了是他活该。”
说着便打算自己动手了,吓得印少华乖乖地把防护服穿上,怎么着都得下去,肯定是保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