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住了琳达的手,心里对她很感激,可是有些话不是我不想和她倾吐,而是这些事根本就是无从说起,只能烂在肚子里。
“对了,公司最近是要给我安排别的工作,所以我这段时间没什么可做,我瞧你这身体也不好,不如咱们搭伙吃饭吧?省钱又营养,我也能照顾一下你!”琳达忽然说。
“这怎么好意思?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会……”
“就这么决定了!”琳达笑着说,“要不天天无所事事的烦得慌,我家里还有一些青菜和排骨,你等我给你端来,你吃一点儿。”
看着琳达忙碌的背影,我心里有过一丝温暖,人人都说锦上添花固然是好,但远不及雪中送炭,只可惜我的心凉的太久了。
……
深夜,我在床上辗转反侧。
那百分之零点一开始作祟,我还是对自己的感觉有些念想,总觉得不能完完全全断了这孩子是沈亦霆的希望,可是他为什么就是不说呢?哪怕他对我没有什么感情,这孩子也是他的啊。
思前想后,我觉得与其在这里纠结,不如再去问,直到沈亦霆给出我一个肯定的答案为止。
我下床拿来了手机,然后给沈亦霆拨了过去。
电话的等待时间有点儿长,再加上我这颗心七上八下的心,这时间就被拉得更长了。
当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我张口就要喊他的名字,可是却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亦霆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如果你有重要的事情可以传达给我。”
这个声音,我在电话里不是第一次听,是蒋涵的声音。
“砰”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蒋涵还在里面一直说话,而我抬眼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这么晚,他们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一时间,心口疼得我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捡起地上的手机,将电话挂断,然后一个人躺回了床上。
沈亦霆和我说过他不会和蒋涵怎么样,可是如果事情走到了某一步,又或者和蒋涵在一起可以帮他取得更大的利益,他又会不会推翻自己之前的话呢?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沈亦霆想要扳倒沈良伦,首要的就是破坏了沈易康和蒋涵的婚约,继而破坏沈氏和臻耀的合作,可再之后呢?如果沈良伦失去了臻耀的支持,而沈亦霆因为蒋涵而获得臻耀的信赖,那么这岂不是更可以让沈亦霆立于不败之地?
翻了一个身,我把脑袋面向了窗户,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我的手不自觉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的难过和苦楚就像是翻江倒海一样击打着悬崖边上的我。
我是个棋子,等到没有用处了,我可能随时会被丢弃掉,那我的孩子呢?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的孩子也要和我一样只能做一粒任人踩踏的尘埃吗?
想到这一点,我便觉得这孩子为什么要选择跟着我?他会受很多的苦。
我觉得我简直是愧对“妈妈”这两个这么伟大的字,因为我连自己的都拯救不了,何况是我的孩子呢?
……
一日下午,我和琳达刚刚吃完饭分别,敲门声就传了来,是蒋涵第二次登门拜访。
一见到如此美丽的她,我就想起了那晚的电话。
她不是第一次接了,之前沈亦霆消失的那八天里,丽儿病倒,我害怕的给沈亦霆打电话,就是她接的;而这一次,那么晚了,她还和沈亦霆在一起,我无法不去多想。
也许,蒋涵和沈亦霆之间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低下头,我把那种滋味又开始往肚子里咽。
“晚之,我特意带了一些滋补的保健品给你补身子的,你闲暇时可以吃一点,有益无害。”蒋涵说着,就把两个盒子放在了茶几上。
我当然是不好意思收下,可我也知道蒋涵的好意是不会给人拒绝的理由的。
“谢谢你的好意。小涵,你今天突然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问。
蒋涵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我说:“晚之,你见没见过易康?”
沈易康,我确实一直都没有见到过,自从那日的电话之后,我们没再有过联系,我本就对那一夜的事情难以释怀,再加上现在怀孕了,我更不想见沈易康,我怕他知道以后,会更加的冲动行事。
摇了摇头,我说:“没有见过。”
“他被他二叔软禁了。”蒋涵说。
“什么!”
“这个事情应该有段时间了,我之前见不了他就觉得有点儿奇怪,这两天就找人调查了一下沈宅,就得知他已经被关起来,不许踏出房门半步了。”蒋涵说。
听到蒋涵这么说,我一下子想起来那次电话的时候,沈易康的声音听来很是虚弱,该不会是受了皮肉之苦,又或者是绝食抗议吧?
“晚之,我看你担心的表情,就知道你多多少少还是在意易康的,既然如此,你就帮帮他!”蒋涵说着,握住了我的手。
我看着蒋涵恳切的目光,心道自己何尝不想帮沈易康?
可是蒋川恐吓我,蒋涵恳求我,他们是否又知道我的劝告有没有用处呢?沈易康见了我,只会更加下定决心的要和我在一起,那么他们想要的不都是付诸东流吗?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这件事本来就没有你的错误。”蒋涵又说,“可是我和易康的这桩婚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真的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易康若是一意孤行,不仅他二叔不会放过他,我爸爸也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这件事,我也是无能为力啊。”我如实说道。
“不,你可以。”蒋涵说的肯定,“易康那么在乎你,他一定会听你的话。大不了你就和他说,只要他和我结婚,对于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绝对不干涉!”
听到蒋涵这么说,我立刻吃了一惊,说道:“小涵,你在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
“不然呢。”蒋涵无奈的笑笑,眼底有些湿润,“我和易康的婚约多少人盯着,上流社会里的人哪个不知道我是沈易康的未婚妻?要是我们不结婚了,这事情传出去,不仅我爸爸颜面扫地,以后估计我也会沦为笑柄。既然易康不爱我,我对他也没有非分之想,那就不如维持这婚姻这个空壳子,各自安好。”
蒋涵的一些话简直令我震惊。
从前我就知道她心里对沈易康谈不上爱情,最多是友情,更甚者是亲情,可我从未想到一个女人对待自己的丈夫宽宏大量到如此地步。
即便她同意这样,沈易康肯定也不会同意,这样有违伦常和道德的事情,他不会去做的,而我更不可能去破坏一个新家庭。
“晚之,你怎么不说话了?”蒋涵忽然问道。
我看着她,还有些无法接受她刚才的一番言论,许久,我问了一句:“小涵,要是你和易康之间没有利益关系了,你还会嫁给他吗?”
蒋涵一怔,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她。
“我不是豪门中人,但是也明白你们的婚姻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大家族的兴衰荣辱。可是如果这些利益相关的纽带断了,你还会去维护这段婚姻吗?”
蒋涵依旧不说话,但是她的眼神渐渐冰冷了下来,再也不复她进来时的那种关切,这答案也是不言而喻。
所以,我明白了,蒋涵和沈亦霆是一种人。
他们可能有关心,也有感情,但是这些和他们所捍卫的利益还有权力是分开的,也是相互利用的,在利益和权力的面前,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抛弃那些没用的东西。
这也足以证明我心中的猜想,沈亦霆和蒋涵不是没有可能走到一起。
想到这一点,我这颗心就像被无数根细针在密密麻麻的扎着一样!
这时,蒋涵又说:“晚之,无论如何,我知道你心性善良,易康这件事你还是能帮就帮,因为就目前来看,我们的婚约还是势在必行的。”
听到蒋涵如此说,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有些明白沈易康的执着了,他可能从来不单单是为了我,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的命运。
所以这一次,我没有明确的回答蒋涵,只是模糊的说了过去。
当蒋涵离开以后,我一个人走到了窗边那里,隔着窗帘,我自然是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也就如同我现在的处境一般,雾里看花,辨不清真假。
只一点,我心里很清楚。
我怀孕了,我肚子里有个宝宝,可是似乎已经注定了,我的孩子不会有爸爸,无论这个人是沈亦霆也好,沈易康也罢。
……
晚上,我和琳达继续搭伙吃饭的日子。
不得不说,琳达的手艺很好,跟餐厅里的大师傅比起来,也不在话下,而且她总会耐下心来陪我说说话,每次都讲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但是今天,我当真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蒋涵一来,我的思绪就会很混乱,然后也会意识到许多我想淡忘的,又或者是想暂且放一放的事情根本就是还是在眼前,一刻也未停歇。
“晚之,你怎么了?这几天刚刚吃的好了些,你怎么又是愁眉苦脸的?”
我愣了一下,想叫她宽心,不要在意我,这时候就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来的人自然是沈亦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