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晃了一下他的手,问道:“你想不想知道性别啊?”
“嗯?”沈亦霆给了一个这样的反应,还是在看显示屏。
我皱了皱眉头,又问:“我是你要不要知……”
“哎呀,晚之,你没看出来沈总已经激动得呆滞了吗?”薛紫安笑着说,然后扭头看向显示器,“我的水平也不赖,只是不能像老师一样确定。我来看看是小公主还是小王子吧!”
说完,薛紫安就要绕到显示器那边去好好看看。
可这时候,检查室里响起了沈亦霆的一声低吼:“不行。”
这话的震慑力有些大了,周围的气场也被他提高了许多,搞得在场的人都是愣住没了言语,只能不解的看向他。
沈亦霆“噌”一声站了起来,然后走过去挡在了显示屏那里,说:“不管男女,都是我的孩子。况且,肯定是女儿。”
这颠三倒四的话,亏他说的出口。
不过有一点倒是说对了,不管男女,都是他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所以也就无所谓现在知不知道了,等孩子落地来一个惊喜也不错。
接下来,谢医生就着B超帮我们看了孩子的健康状况,还有未来要注意的一些事情,沈亦霆事无巨细的记下。
总体来说,胎儿很好。
最后,谢医生又嘱咐了几句,还说我的情况终究特殊,所以不要怕麻烦,每个月就来检查一次,让宝宝没有一点隐患。
交代完之后,谢医生就让护士把仪器关掉,一切归整好,可沈亦霆却拦住了护士。
我以为他是有什么问题要请教谢医生,谁知道他居然拿着手机把显示屏上孩子的照片给拍了下来。
护士看到这情景,只能说:“先生,B超的结果和图片是会交给你们的。”
……
从医院出来,沈亦霆还是一副老样子,看着冷冷的,可是薛紫安和我说估计他现在心情高兴到起飞。
“还想吃烤鸭吗?”临出医院大门的时候,他问我。
我想了想,冲他点头。
他笑着答应,说我们现在就去。
本来真的是好到起飞的心情,却在刚准备上车时,被杜礼的一脸严肃给打断了。
不知道他和沈亦霆说了什么,只见沈亦霆眉头一皱,刚想要开口,却又顾忌这身旁的我,于是只好打开车门,和我说:“坐车里等我。”
我知道沈氏最近出了些事情,他有时会处理到很晚,眼下说不定又是有什么新情况了。
点了下头,我说:“我不急的,你和杜礼说吧。”
他拍了下我的肩膀,又说:“盒子里有点心,还有水果。”然后他把车门关上,阻绝了我和外界的声音。
薛紫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自然也没把沈亦霆背着我讲话的事情放在心上,转头问我:“晚之,你真的不想知道是男是女吗?我可是看到了大概。”
我的目光还在看不远处的沈亦霆,一时间有些回答不了薛紫安的话。
“晚之?”她喊了我一声,然后也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本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像是让我不必担心沈亦霆,他自己可以解决的好,可出乎意料的是,薛紫安没有说话,变得安静了。
约是过了十分钟,沈亦霆回到了车旁。
我连忙摇下了窗户,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亦霆一笑,说:“只是有些需要我处理的事情在等着我,中午我就不陪你吃饭了。”
我蹙眉,想再问问是什么事情,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那好,我和紫安去吃。但是你中午不能不吃饭,知道吗?”
沈亦霆点点头,说:“我会回沈氏吃工作餐的。”
“让杜礼发短信告诉我你吃的什么。”我一脸精明的说,“不许骗我,更不许不吃饭。”
沈亦霆又一次点头。
原本将会是极为开心的一顿午餐,最终变成了我和薛紫安的二人小聚,因为董管家说要回公馆为我的晚餐做准备。
……
“你点的烤鸭,怎么又吃不动了?”薛紫安一边喝汤,一边问我。
我看着桌上诱人的烤鸭,却是没有什么胃口,心里一直惦记着沈亦霆那边的事情,我的预感不太好。
“要不你尝尝这古老肉,也是不错的。”薛紫安往我的餐碟里的夹了一块儿。
我看着她诚恳的模样,也是不想她总是为我操心,更是不想委屈了孩子,于是就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可是那股香甜刚触及到我的舌尖,我就是“呕”的一声,捂住嘴巴跑去了卫生间。
薛紫安追了过来,中途还不忘让服务生送过来杯温水。
我抱着洗手池干呕了几声,除了觉得恶心难受,倒也没有吐出来什么。
“来,簌簌口。”薛紫安拍着我的背,“还恶心吗?我去给你找些酸的来?”
我摇头直起了身子调整呼吸,看见镜子里的我,发现脸色不是特别好。
许久,我喊了一声:“紫安。”
“怎么了?”
我继续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皱着眉头,我说:“他的事情,我现在是一概不知。”
薛紫安一怔,像是没太明白我话中的含义,隔了几秒,她才说:“我们回座位上再说。”
回到了安静的角落,我觉得有点儿冷,就找服务生多要了一杯温水。
薛紫安问我:“你指什么?沈亦霆的事情,还是沈氏的事情?”
“都有。”我说。
其实我心里明白得很,自从报纸上登出来沈氏目前的第一持股人是沈易康时,我就知道沈亦霆有场硬仗要打。
可是那时候胎儿不满三个月,我不便去过多参与这些事情,再加上沈亦霆做事向来也是滴水不漏,所以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到了现在。
“你不是也关注新闻了吗?”薛紫安问道,“上面没有过什么重大的变动,你在担心什么?”
“易康现在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你觉得他会不会放过亦霆?”我问。
薛紫安没有说话。
“沈良伦的死就好比是压死易康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内心严重受损,自然也就会钻牛角尖。就像你说的,他需要发泄,他只能把目标放在亦霆的身上。”我继续说。
薛紫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可这也只是推断而已,目前沈氏还是风平浪静的,不是吗?”
我眸色一寒,答道:“最怕平静下暗潮汹涌,那会把人杀个措手不及。”
薛紫安一怔,再一次沉默。
过了一会儿,我见我们周围也没什么人经过,就稍微压低了音量,和薛紫安说:“我觉得沈良伦是被人害死的。”
薛紫安一惊,磕磕巴巴道:“你、你为什么这么说?那可是死了好多人啊,不能信口开河。”
我点点头,又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没有证据证明我的话就是真的。可我就是觉得这事不是一个意外,而像是一个预谋的导火索。”
“预谋的导火索?”薛紫安反问。
“你想,亦霆把沈良伦看押了将近两年,这期间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哪怕蒋川和叶清瑜想要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来沈良伦的下落。而且我去过那地方,森严的就像国家的重刑监狱,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怎么就会突然起了一场大火呢?”我把我的想法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薛紫安。
她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又问:“沈亦霆没有调查出来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这也就是我觉得最奇怪的地方。
一场突如其来,不明不白的大火,竟找不出任何起火的原因,仿佛这样的一场意外真的只是个天灾,与旁人无关。
“既然沈亦霆什么也没调查出来,那也许就是没事呢,本来就是意外啊。”薛紫安说。
“可是这场大火是不是来得……来得太是‘时候’了?”我又问。
“这话怎么讲?”
“我对于沈氏的管理只是了解个毛皮,但是我知道每隔两年,沈氏就会召开股东大会,对内部中高层人员进行一次大的调动,甚至是总裁之位的变动。”我顿了顿,心里的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亦霆担任沈氏的总裁已经两年了,马上就要面临改选,而他现在已经失去了最有利的条件,就是第一持股人的身份。而易康那边……沈良伦一死,他平白多出了百分之五的股份,还有许多不知道沈家家事的股东,更是把叶清瑜作为了沈家唯一的家长,凡此种种……”
“晚之!”薛紫安喊了我一声,止住了我的话,“你现在已经在下结论了。”
我咬着嘴唇,也不知道刚才自己的那番话算是什么,是单单是推测,亦或者真的是我心里的推断?
我只知道沈亦霆要有麻烦了。
“紫安,帮帮我!”我说着,伸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如果你还可以和易康说上话,帮我劝劝他,哪怕他不听劝,你也告诉我他现在的想法,我好让亦霆做个准备。”
薛紫安看着我,脸色却是一点点沉了下来,眉头也是越皱越深,她挣开我的手,问我:“你就一点儿也不关心沈易康吗?”
我愣了一下,听出她刚才话中的责备,心里难免羞愧。
“不是我不关心他,而是如果他一定要报复亦霆,我必须第一时间保护亦霆。”我如实说。
薛紫安听到我这么说,又是长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和沈易康的种种,是理不清楚了,我补偿不了他,他原谅不了我,似乎我们变成了只要看见对方都要强装不认识的人。
他恨我,也恨沈亦霆,他恨许多的人和事。
沈亦霆把自己的股份拱手让给他,都没有换来他一丝的宽容,甚至是他把杀人的罪名也硬扣在沈亦霆的头上……
都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
“紫安,或许你觉得我很自私,甚至认为在我的世界里我想的只有我和沈亦霆。可真正毫无保留进入我的世界的人,也是只有沈亦霆。他为我放弃的是什么,改变的是什么,别人不知道,我知道。我们经历了太多,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我不能不去小心翼翼的维护和珍惜。所以,如果我再为着对易康的感情或者是愧疚而使我的决定稍有偏颇,我觉得我根本不配拥有亦霆这样的男人。”
这真的是我再真不过的真心话了。
薛紫安又一次看着我,紧蹙的眉头舒展了又紧蹙,反复了几次,她才说:“刚才是我太武断了,话说的随意了。你和沈亦霆这一路走来,我看的很清楚。”
“紫安,我不是说你的话错了,相反,你的话没有错,很对。我只是觉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必须在你面前把我的立场和态度诚实的表达出来。我对不起易康,但是我不会再拿感情来偿还。”我说。
薛紫安点点头,说道:“我懂了。”
我二人相视一眼,没再提这事,但是薛紫安还是答应我这几天一定会想办法去见一面沈易康。
……
这饭也是吃不下去了,也怨我把话题扯到了这么沉重的一个问题上来。
薛紫安和我一起又想了想了沈良伦的事情,虽说她也觉得我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可是分析半天却也找不出什么嫌疑人,更找不出什么破绽。
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觉得自己到底是帮不上沈亦霆一点儿的忙。
“你也别愁眉苦脸的,今天刚见了宝宝,怎么转脸又这么沮丧呢?给沈亦霆看了,他又是要心疼。”薛紫安说。
我叹口气,摸着自己的肚子,说:“这孩子来的惊喜也意外,就是不知道运气如何。”
“自然是好极了啊,也不看看干妈是谁?”薛紫安笑嘻嘻的说。
最后,一桌子的菜剩下了许多,我不忍浪费就说打包带走,想着万一又想吃烤鸭了,也算是有的吃。
薛紫安笑我说沈亦霆允许才怪,就去了卫生间方便。
我一个人独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想着我和沈亦霆要也是这芸芸众生一对儿普通的夫妻该多好。
“宝宝,我们要为爸爸分忧才是。”我低头说了句。
话音没落多久,薛紫安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以为是电话就拿起来想帮她接一下,却发现实则是条短信。
上面写着:于和叶的出行时,有专人护送,想要得到你要的东西,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