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莫的头皮有些发麻,姜越无论何时,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这份可怕的缜密心思一直都没有变过。你总觉得你面对他的时候已经够小心的筑起了高墙,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进入高墙内的机会,可他总能顺着你的话和动作找到一丝遗漏的缝隙,悄无声息地拿走他要的东西,一如当年。
“我们第一次见面应该也是在那里,你之前说我的那些话、那些感慨和角度应该是第一次见我,我说的对吗?”姜越另一只手拿起刀子,在他的绳子上来回比划着,口中香烟的烟灰燃至很长一截掉落在他黑色的裤子上,“然而在第一次与昭蛾见面中,面对着杀人组织昭蛾的我,在被抛弃之后却活了下来。那我是怎么获得活下去的权力的,难道只是因为我叫过去了是昭蛾一员的蒋玉淮吗?——我想不是的。”
“别人说,那次绑架案之后昭蛾就不出现了。你要知道一群以杀人为乐的变/态,作案十多年了,你要他们突然幡然悔悟或者是疲惫收手是不可能的。他们享受着折/磨人的过程,那就像是一种戒不掉的毒/瘾,扭曲的心里怎么可能就被一场绑架案终结?然后收手?”他低头用刀身刮掉裤子上的灰抖了抖腿,“你说老蛾子都死了,我的仇也报了。你说我杀过人,他们说绑架案结束之后昭蛾就不出现了。那么是不是终日打雁的人终被雁啄瞎了眼?”
“他们绑住了那个时候的姜越,本想要继续进行他们的杀人游戏,却不成想绑来的是一位满心仇恨的恶鬼,他们想要享受的过程反被对方享受了。在你们的帮助下,老蛾子全被他宰了,之后也就没有办法在出现了。我说的是不是?”
柯莫抿起嘴唇,用这样的一个小动作回答了姜越,
姜越了然的哦了一声,“他杀得人就是原来的昭蛾成员,你帮了他所指的就是陪着他一同坑了原队员。”他说到这里眼睛转了一圈,“姜越杀了老昭蛾,那他在那次绑架案中别说受到昭蛾的伤害了,其实反而是大仇得报开心的睡不着觉了吧!那他之后为什么做出那受伤的表现?——我一开始想,估计也就是为的你口中的那句套路沈先生。”
“你口中的姜越很喜欢沈橝,想绑住沈橝。所有人都觉得姜越面对沈橝的时候是很被动的,沈橝占据了全部的主导权,可在你口中却是姜越一直算计着沈橝,沈橝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充满优势。”他说到这里抽了一口烟,大脑飞快的运作,“假设他做出受伤的样子是他在套路沈橝,那么这个作秀的时间也用的太久了,他就不怕沈橝在期间变了心思,由愧疚转为不耐烦?要知道,如果你欠了一个人的人情,你当时很感激那个人,他一年内不停向你提醒着你该感激他,当时的你或许觉得,是,我该感激他。可那个人要是长此以往一直指着你的脑袋说了很多年,你对他的感激就会变得厌烦,过度的消费什么也得不到。他那么聪明就是想要沈橝的歉意应该也不会这样做,而且沈橝还挺喜欢他的,之后也没有许林的位置,他那么做图的是什么?只是因为沈橝没选他心怀芥蒂吗?不应该。”
他说到这里手一松放开柯莫,“他应该是在表现给一个人看,但这个人不一定是沈橝。”他说到这里心里有了个数,没有在继续往下说下去了。
“好了。大概内容我已经帮你说出来了,我现在想听细节,你能告诉我吗?”
柯莫看了他一会儿,说:“大概你已经知道了,细节还需要吗?”
“为什么不要呢?”姜越把刀子收了起来,扔掉烟头重新点上一根,“往往很多重点就在细节之中,我不喜欢遗漏,那就像是你拿着缺失的拼图努力的拼着,是能看得出来图上有什么,但总是缺了个角,看的不舒服。”
“可我还是不想把那缺了的地方给你填上,就想让你看着不舒服。”柯莫大有一种我就是不同意,随你怎么办的意思。
姜越挑了挑眉,拿出口中的烟,将燃着的烟头对准他的眼睛,“有的时候话是要想想再说的。”
柯莫看了他一眼,忽然朝那上凑了过去,姜越下意思地立刻把烟头移开。他扑了过来,扑空了便躺在了姜越的腿上,怪笑起来。“拿稳点再说话。现在我能相信你不记得了,如果是过去你大概会任由我撞上去,然后淡漠的起身离开,留下一句神经病。”他说完话将头埋在姜越的腿/间。
姜越受不了他这么近的接触,立马推来了他的头,他歪着脑袋,对着姜越露出一个笑脸,“别威胁我了,我不吃那套的,你要是想问我可以换一个手段。用一些……”他闭上眼睛又缓慢地睁开,慵懒而诱/惑的暗示着姜越,“温情点的手段。”
姜越面无表情地看了他许久,“都这个时间了,确实也应该用点温情的手段了。”他站起身来,一脚踹开柯莫,认同道:“那我们就来点成人式的温情。”
柯莫躺在地上不起来,睁着一只眼瞧着他。
“红烧牛肉面和海鲜面你要哪一个?”姜越忽视他的目光,从他的身上跨了过去,开始翻起他的房间,将话题带了回来,“你就没有给自己买些泡面放在屋子里吗?”他的肚子发出了饥饿的声响,之前争锋相对带来的紧张感刹那间全部消失。
柯莫没有想到成人的温情是这种温情,他闭上了眼睛懒得去说话。
姜越是真的饿了,他在柯莫的房间想要找到点什么吃的东西,他找着找着走到一个角落正好看到一些被白布蒙住的东西,便随手掀开了白布。本来只是一个无意的举动,却不料就是这么一个小插曲却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窖。那原本慵懒的目光在接触到白布下的东西时突然睁大,紧接着变得震惊,整个人僵硬在那里,手上的白布无法拿住从指缝间滑落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