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苏景早就猜到吴桭臣不甘心一直呆在吴江小镇上, 只是当年吴兆骞无辜被牵连发配, 吴家又是世代书香,吴桭臣必然一口闷气憋在心里。他以多罗贝勒的身份派人去请,又有江南大儒关门弟子的声望,吴桭臣对清流士子有了交待, 必然会借坡下驴,为他所用。
唯一没想到的, 是吴桭臣不用他三顾茅庐, 一请就到。
“揆叙如何说?”
石华嘿嘿笑,“那个软, 蛋,被吴桭臣找上门, 腿都短了三寸。吴桭臣又不是官, 还是个汉人, 他都怕的厉害。这头吴桭臣逼他放人,他点头答应, 那边回去被耿氏一顿教训, 又改主意了。这会儿像是两头烧的蜡烛, 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苏景一挑眉, “吴桭臣托了谁?”吴桭臣要没找到有分量的人,揆叙, 可不会左右为难。揆叙要真胆小到连妾室的娘家人都怕, 就没有插手储位之争的胆量了。
“吴桭臣后来几次上门都被耿氏令人打了出去, 气恼之下, 跑去拜访了陈廷敬陈大人。”石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陈廷敬?”苏景讶然,随即失笑,“我倒忘了,陈廷敬与吴兆骞有同年之谊,当初曾为吴兆骞奔走过,可惜当时陈廷敬人微言轻。”说着他中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了几下,“陈廷敬乃帝师,在万岁心中份量颇重。四十四年科考,陈廷敬乃主考官,揆叙主持阅卷,两人还有一份香火情。今年李光地病中,万岁又再度启用陈廷敬入阁,揆叙此时真不敢得罪陈廷敬。”
那位八贤王叔礼贤下士的名声最早还是靠汉臣们吹捧起来的,这时候去得罪汉臣中的紫金架海桥,岂不是功亏一篑?说到底,揆叙再三顾忌耿氏,也是为八贤王的大业啊,又怎会本末倒置呢。
不过揆叙还任由耿氏撵人……
“陈廷敬还未答应出面罢。”
石华真是对苏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主子,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啊,陈廷敬一直没亲自见揆叙,不过派了家里的管家去了一趟纳喇家,还有,眼下吴桭臣住在陈家。”
这就对了。
陈廷敬与心思狡诈的李光地不同,此人是个很重情,胸有公义的人。只是他又有点文人的固执,他当然想为昔年故交的后人提供帮助,奈何故交的女儿去做了别人的妾室,他便因此又有了顾忌。
不过派一个管家过去,对揆叙来说,还真不到把兔子放了的时候。
“八爷府动静如何?”
石华抓抓头,“吉达他们道八贝勒一直在查箭杆胡同那两位的去向,揆叙上过门,只见到了八福晋。”
“郭络罗氏。”苏景玩味的笑,八福晋能说什么,他随便都能猜出来。八福晋与耿氏的关系不算好,但两人的立场是一致的。
那就是说揆叙用家里的小妾来钓鱼,是自作主张,或者也有一点迫于安王府的压力,不敢轻易妥协。
总之,就是筹码不够!
想把汉臣元老笼络过去?八叔,我来给您加一把火,倒要看看您能忍那位爱妻到何时。说不定还能借此把凝固在一起的内务府动一动!
苏景想了想,还是决定做一次一箭三雕的买卖,他拍拍手,唤了魏珠进来。
“我聘请的幕僚吴先生已到了京城,他是揆叙妾室的兄长,你带人去纳喇家把吴先生接来,就说我有事要与先生商议。”
魏珠立即应了,还很机灵的跑去给纳喇家备了一份礼,上回苏景交待给他打听八福晋身边人的差事办砸了,一点头绪都没查出来,虽然也有可能是人本来就没问题,但后面苏景再没吩咐魏珠办甚么差事,魏珠有点提心吊胆的,这会儿打定主意拿出全部本事,一定要把主子看重的人风风光光请回来!
石华有点没弄明白,“主子,您这是?”请人的时候是用他们在扬州的人手去请,怎么这会儿又要大张旗鼓的接人,而且吴桭臣明明在陈家,为何要跑去纳喇家接人,还把王府总管派过去。
虽然石华挺看不起太监这种人,但他也得承认,在京城里,贴身服侍皇家的太监总管走出去还就比他们这些侍卫头领体面。除了端贝勒府,哪家都是太监与主子更贴心,更受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