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发火的布安这才发现自己衣裳下摆被方才的茶水打湿黏在了裤子上, 慌道:“这可如何是好!”
章佳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骂他, “赶紧去换衣裳啊!”
“对对对, 换衣裳。”布安跟没头苍蝇一样又跑到里头去换衣裳。
章佳氏见着他的背影,真想往地上吐两口唾沫,真是没用, 这就被吓着了。想当年敏妃娘娘去了,十三爷到她娘家去, 她当时就在娘家都没慌神呢!当然此时的章佳氏已经忘了她被叫免礼后站了三次都没站起来的事儿。
不过自诩经历过大场面的章佳氏眼看布安不济事, 很自然的就站出来要吩咐管家如何迎接。
管家很无奈,打断章佳氏要出口的长篇大论, 道:“太太, 贝勒爷人已经进府了, 正在厅里喝茶呢。”想了想又补充道:“贝勒爷说了,来认认门, 不要张扬才是。”
“啊……”章佳氏已全然听不见管家后面的话, 耳朵里只有那一句贝勒爷已经进了门在厅里喝茶。她哆嗦了一下, 忽然中气十足大吼一声,“天杀的,布安你还不老娘快点换衣裳!”
苏景坐在厅里上首的位置,先任凭这一家人按足礼数行了礼,方才道:“免礼。”
老爷子康深被两个儿子搀扶起来, 望着上面端坐的苏景, 笑的露出了一口黄牙。
生的真是好啊, 就跟自己那没了的闺女一模一样!
康深至今仍记得自己当初送女儿入宫时抱着的希望,原配继室一共生了三个女儿,就排在中间的布顺达生的跟朵花一样,所以那时候继室一说这闺女送进宫能得宠他就信了!不能不说章佳氏那张嘴还真是准,瞧瞧,闺女是没那个命服侍万岁,可闺女服侍了一个亲王,还给生了一个做贝勒的外孙。还有,人家都说太子不成了,雍亲王要是……
不能想不能想。
康深觉得自己有点晕眩,在位置上坐下,满脸是笑的关切道:“贝勒爷,您身子可还好,差事都顺利罢,要是有要用人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奴才家里儿孙不成器,倒是能帮您跑跑腿。”
听到康深自称老奴,苏景心里一动,倒没有纠正,只是温和道:“郭罗玛法放心,我一切都好。若有用得着几位舅舅的地方,定不会客气。”
听到苏景唤了自己一声郭罗玛法,康深跟吃了蜜一样甜,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地。他最怕的,无非就是眼前这尊贵的外孙不肯认下自家这门亲戚,否则何以闺女都封了侧福晋这么久连个母族的人都没召见过?
不过眼下人亲自来了,康深也就没有其余的想法。他虽盼着族里富贵,脑子还是清醒。本就没有来往过,又身份有别,能有多少感情呢?家里以后只能靠着身份,取一个忠字,尽心办差,往后自然有更多的好处。
好在,人,是在大女儿家里养大的!
康深察觉出苏景有话要说,见到在一边蠢蠢欲动的老章佳氏,颤颤巍巍站起来道:“贝勒爷,奴才年纪大了,这就回屋去,让奴才几个儿子留在这儿听您吩咐。”说完不顾老章佳氏的不乐意,硬是把家里的女眷和几个孙女孙子都给叫回各自屋里了。
如此办事的康深倒是让苏景高看了两眼,心道有这样一个懂分寸的老人,对玛尔屯家他倒是可以用的更多一些。
苏景与布安寒暄了两句,道:“我听手下的人说,表妹今日与人一道出门逛了银铺。”
老章佳氏所出的色和跟方英就一起去看布安。
布安原本已经稳住了,这会儿听苏景问起自己的女儿,心里又打了个哆嗦,苦着脸要往地上跪,“贝勒爷容禀……”
“大舅不必如此。”苏景摆摆手,显得十分和气,“您与我额娘一母同胞,原是长辈,我今日过来,也是自家人叙叙话罢了。”
见苏景脸上并没有不虞之色,布安透出点喜气,看看两个异母兄弟的艳羡,暗哼一声,道:“是。贝勒爷问的事儿,确实是真的。前段时日奴才外甥女幼岚在外面结识了个蒙古贵女,今日就是那蒙古贵女派了马车过来请奴才女儿兴果出门一起挑选两套首饰。”
“外甥女?”苏景道:“可是老太太嫡亲外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