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本宫今日心情也不是很好。”淡淡一句，无法忽视其唇边轻扬，带着顽劣笑意，已经去收拾鱼肉。
还记得，那一日，太后说喜欢她手下的鱼丸，那东西无刺，可她偏偏不弄，非要更加费事去做什么西湖醋鱼。司琴与司画在边上打下手，心惊惊得去打量李嬷嬷可有生气。
不过，这位李嬷嬷不愧为皇上、乳母，连表情都如同一个模子里雕刻——根本就没表情！
司琴处置鱼肉，清洗干净，准备配料。
司画则在边上收拾蔬菜、肉类，等着宁妃入手，顺便还雕几朵小花点缀——她手上功夫最好，编发、刺绣、甚至是刀工上，都比之司琴司书两个姐姐都好上太多。
浇面糊，炸全鱼，翻炒灌汤汁，柳瑶华手下简洁而干练，金黄焦脆的鱼肉带着“嘶嘶”热气被盛装在白磁盘里，边上再摆着司画雕出的几朵萝卜花，味道似乎比其形更引人，酸香扑鼻，勾人口舌生津。
司琴道：“让半夏先跑一趟吧，咱们这边离着乾清宫最远，怕是等饭菜全熟再送去，这鱼肉也变凉塌软了。”
柳瑶华无心他事，只淡淡点头，一边的李嬷嬷见其刀快手快，眼更快，眨眼间，蔬果已经齐备。
“娘娘厨艺好生了得！”李嬷嬷也不由盛赞。
司书替其拢了拢额前碎发，柳瑶华笑，道：“皇上也说过，不如当时本宫只是敷衍——唯手熟尔。今日得嬷嬷夸赞，本宫却要实话以告了——自己喜欢，又屡求不得的时候，就什么手艺都磨练出来了！”
“哦？娘娘有姨娘陪在身边，还会有‘屡求不得’？”李嬷嬷也洗手帮忙，几个人全把原本跟来的厨娘撇在一旁烧火。
“嗯，并不常常见面，而且，哪里有姨娘每每去厨房的规矩，父亲母亲也不允。”柳瑶华笑意若有若无，那几年里，姨娘与自己的生活连顿热乎饭菜都吃不上，何来这些荤腥鲜果可食？
后来钻研厨艺，不过是想着做剩下的饭菜能让芳姨娘尝一尝亲女的手艺，以尽孝道，柳尚书明白她的心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最后生生以自己对芳姨娘的心意，来作为要挟自己的筹码，人有多无耻，能多过那只老狐狸？
先送西湖醋鱼，尔后是秘制熏鱼——凉食亦可。
虽叫熏鱼，却是用的鲜鱼所做。以前在柳府的时候，姨娘也极爱吃这道菜。芳姨娘是南方人，最爱的做最喜食的便是鱼肉，也因此，在做鱼上，柳瑶华比之其他饭菜都用心，也做的最好，她有时都会向司琴几个自夸，怕是宫中御厨都比不得她！
往年的小心思，现在想想，不管苦与累，想来都带了淡淡的喜悦。
各色调料都有，又是熬制虾油，又是腌渍鱼肉，柳瑶华洗干净手，便开始准备素食。
素食上，她的功夫也极高——像是荷叶茶，以及太后那里的几样素菜，都是往常年里常做的。柳夫人吃斋茹素，连动物油脂都不可用，芳姨娘便以江南的素食，加上京中人的口味，加以改良，私下教给柳瑶华，使其能得了夫人欢心，别被她时时刻刻的提防。
蔬菜过水，仍旧能保持鲜脆，拌上佐料，放在一套的瓷盘内，半夏刚回来，欣喜道：“娘娘，皇上说过来跟娘娘一块用膳，叫奴婢不用去送了！”
“皇上真这么说？”司琴一听则喜，连司书一向平静的脸上也带了喜色。
“是呢，是呢，皇上已经等在前殿了。”半夏嘻嘻笑，活泼好动。
“娘娘，不好叫皇上久等，不若剩下的交由老奴来收拾？”
“没事，反正所剩也不多。”柳瑶华淡笑，仍旧自己下手，煎炒烹炸，还亲自调配了花茶，菜多甜，一会儿解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