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带着人也都先下去吧。”李承乾说道。
“是。”临安应声,冲着在殿中伺候的内侍使了个颜色,接着,就带着殿中的人退出了宣政殿。
长孙无忌从殿外走了进来,依旧是那身紫色的朝服,只是并没有戴官帽,如今的长孙无忌,早就已经不是早年间意气风发的长孙无忌了,如今的长孙无忌,身形已经有些佝偻,须发灰白。
“微臣,叩见陛下。”长孙无忌撩起衣摆,跪在了地上。
“朕还是将舅舅给等来了。”李承乾冷冷的说道:“舅舅,起来吧。”
“臣,不敢。”长孙无忌说道。
“看来舅舅也知道,白天的时候,在含元殿前,朕为何没有让内侍将那些案宗念完了。”李承乾说道。
李承乾从坐塌上站了起来,走下了台阶,来到了长孙无忌的面前。
“朕年少的时候,那会儿还是在秦王府的时候,父皇是秦王,舅舅是天策府的文吏,大唐初定,每日朕就看着天策府的诸多先生们,忙前忙后,可是呢,那时候,大多数先生们甚至就只有一个秦王府食客的名头,朝廷甚至连官位都不肯给一个,那时候,先生们依旧是尽忠尽责,忙前忙后。
后来,朕知道,因为先生们那时候的忙碌,都在期许着自己的一个大好的前程,后来,先生们成了朝中的大臣,而朕,也从秦王世子变成了东宫太子,大唐从武德变成了贞观,但是那时候的大唐,依旧很乱,到处都在打仗,朝中每日忙忙碌碌的商议着的,也是打仗的事儿,再后来,天下就太平了。
朕想问问舅舅,为何能一起共患难,但是到了富贵日子的时候,却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呢?一桩桩一件件,按理来说,以舅舅的聪明,应当不会不知道,钱庄对大唐的重要性吧?”
长孙无忌站在那里,默不作声。
有现如今这个结果,是谁的错?不是皇帝的错,也不是朝廷的错,李唐皇室并没有亏待他们,功劳也没有埋没,该给的都给了,官位,爵位,封赏,每一样都没有落下。
尤其是他长孙无忌。
凌烟阁第一功臣,这是何等的荣耀。
“舅舅家里,可曾少过锦衣玉食?”李承乾问道。
“回陛下,不曾。”长孙无忌说道。
“那朝廷可有短过舅舅的封赏和俸禄?”李承乾再次问道。
“不曾。”长孙无忌的声音越来越低。
在朝堂上,他就从来没有过这样弱气的时候,但是现在,理亏的是他长孙无忌,被自己的外甥质问到无颜见人的地步。
“那好,那请舅舅回答朕,为什么。”李承乾看着长孙无忌的眼神之中,透漏出来的是浓浓的失望。
长孙无忌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垂眸说道:“利欲熏心,是人皆逃不过一个贪字,当年的党仁弘是如此,如今的长孙无忌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