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满目苍夷,地上千疮百孔,帐篷几乎烧光,只剩东北、西南十多座帐篷,军士们情绪低落,伤者的呻、吟声不断传来。
岳雨生已经被杀,伯颜贴木儿心情复杂眺望明营的方向,他最尊敬的朋友就这样不告而别,然后把他的营帐轰成这样?不,一定不是他。会做出这种事的,一定是姓宋那个小子干的。
这一刻,伯颜贴木儿和也先一样无比痛恨宋诚,大哥说得没错,这小子太奸诈了,朱祁镇落在这样奸诈的小子手里,安全吗?
他突然很想去看看朱祁镇,确认他安全才走。
“什么?你现在还担心他?就是他和姓宋的小子合伙,把你蒙在鼓里,再用调包计逃走。”也先咆哮,怒不可竭。这么明显的事,傻弟弟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伯颜贴木儿叹气:“他不是这样的人。如果能光明正大回去,他何必骗我?”
朱祁镇被俘后一直交由伯颜贴木儿看管,现在被调了包,伯颜贴木儿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走了朱祁镇,他们才会被明军的大炮轰成渣,现在伯颜贴木儿还在关心朱祁镇,也先怎么能忍?
“你是在怪我没有放他回去吗?”也先的唾沫星子直喷到伯颜贴木儿脸上,现在三百万担粮食不见踪影,营帐被毁,军士被杀,你还在怪我?
伯颜贴木儿道:“我没有,我只是担心他回到京城能不能做皇帝,不,我一定得跟姓宋的小子说,得答应让他当皇帝才能接他回去。”
“……”也先对这位弟弟实在无语,大手一挥:“赶紧收拾。”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全部家当几乎被烧光了,马、牛、羊也受惊跑得差不多了,三万人一路上连吃的都没有,没有粮食,部落不知道怎么挨过冬天。也先的心情糟糕透了。
军士们垂头丧气地离开。他们本是为抢劫而来,在土木堡,他们差点就成功了,五万人把明军二十万人几乎杀光。是的,几乎,只差那么一点点,只有一成的明军幸运地活了下来,可就是这一成明军,把他们的人质调包走,再炮轰他们的营帐,把他们抢劫的理想击得支离破碎。
同一时间,朱祁镇站在辕门口眺望瓦剌营帐的方向,昨晚大炮轰鸣时,他就知道,他赢了这场仗,虽然付出惨重的代价,十万多人再也难以生还,一百余名大臣葬送在这里,只有几人还尚在。可最后他还是赢了。
他没有想到胜利来得如此之快。高兴的同时,想到那个诚挚待他的朋友,他的心情又十分沉重,顾淳说,他没事,可没有亲眼目睹,他还是放心不下。
可现在只能这样了。
这时,宋诚、顾淳率军尾随也先的军队,他们的后面,还有十门大炮。一路尾随,就像二十天前,也先率军一路尾随明军一样,只是宋诚并没有也先那样的耐心,一直尾随一个月,而是在当天晚上,瓦剌军扎营时,再次用大炮轰击。
也先仅有的一点家当再次被炸掉,营帐再次陷入一片火海。
“宋诚!”也先咬牙切齿喊出这两个字,仰身倒了下去。他恨哪,这小子若肯真刀真枪和他交战,哪能挡得他一刀?偏偏只是躲在暗处放暗枪暗炮,真是气死他了。
伯颜贴木儿叹了口气,大哥受了伤,身体大不如前,才会气晕过去。这可怎么好?好不容易等明军大炮停止轰击,来不及等天黑,赶紧召集军士火速转移。
这次,宋诚没有偷袭,因为上次遇到也先和伯颜贴木儿,他和顾淳都九死一生。两人不敌不说,瓦剌帐中还有很多勇士,上次只不过初遇炮袭,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有了被轰的经验,应对当然神速,两人这样冲上去,无异于送死。
接下来数天,瓦剌军一路北退,宋诚和顾淳一路尾随,只要他们停下扎营,大炮轰过去,最后伯颜贴木儿只好下令全军不停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