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祥气得一张胖脸变了形,以前王振权倾朝野,是名符其实的当朝第一人,还没有对他如此不客气呢,宋诚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成为锦衣卫指挥使才几天,就敢这样对他?
东厂提督是太监,近在帝侧,近水楼台先得月,随时可以向皇帝报告消息,所以,很多时候,是占上风的。
虽说明面上双方一直分庭抗礼,不分上下,但曹吉祥认为,宋诚见了他,应该恭恭敬敬才是。可是宋诚不仅没有一点恭敬的意思,反而羞辱他,这就不能忍了。
曹吉祥阴恻恻地道:“宋大人就不怕今日之事传到皇上面前吗?”
我要不到皇帝面前哭诉,请皇帝为我讨回公道,可就枉为太监了。
其实现在的曹吉祥只是监丞,还称不上太监,不过,王振已死,金英和兴安失势,兴安更是被派到郕王府侍候朱祁钰,掌印太监早晚是他。到地,权倾朝野的人就是他了。宋诚纵然有救驾之功又如何?要捏死他,很难吗?
宋诚似笑非笑看着面前这个白痴,你丫的给老子上眼药,完了皇帝把你卖了,你还好意思威胁我?
“皇上知道你喜欢倒夜壶,定然会把宫里所有夜壶交给你,这个重任,你要担起。”
拿夜壶出来的番子差点憋笑憋出内伤,宋大人真的太幽默了。
“你!!!”曹吉祥咬牙切齿伸出一根保养得比女人还好的食指,指了宋诚半天,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狠狠转身走了。
半个时辰后,朱祁镇宣宋诚进宫。
朱祁镇放下朱笔,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示意宋诚坐,唠家常般道:“你羞辱曹伴伴了?”
宋诚一脸无辜样,道:“臣哪敢哪。臣听说曹公公喜欢倒夜壶,特地精心准备一个夜壶,没想到曹公公却生气了。臣这是投其所好。”
曹吉祥没有在这里,可殿角侍候的小太监把这话传给他时,他差点没气吐血,双手握拳低吼:“宋诚,咱家跟你不共戴天!”
显然朱祁镇没把曹吉祥的哭诉当回事,一听这话就笑了,道:“他还有这癖好?”
殿角的小太监嘴角直抽搐,看样子在皇帝心里,曹公公和宋大人没得比哪。曹吉祥听到这话,是真的哭了,皇帝智商得多不在线,才会相信宋诚的鬼话?
“朕最近每天批阅奏折到二更,才知王先生不易。”朱祁镇望了一眼桌上两大摞奏折,敛了笑容。
王振在时,会先把奏折过一遍,挑非他看不可的送到他御案前,数量不及现在十分之一。现在所有奏折全送到他这里,虽有内阁票拟,到底还是很累。每次看奏折看到眼睛酸痛,他就不由自主想起王振。
一想起王振,便想和宋诚唠唠家常,以慰失去这位亦师亦父的先生的悲痛,这个时候,曾经的兵败被俘便淡了很多。
以前,他提起王振,宋诚大多时候沉默,对这个死太监,他真的不想说什么,可这次,他不想再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