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辇仪仗在前,后面乌压压无数马车紧追而来,刚到码头,朝臣们赶紧整理衣冠下车恭请圣驾。
宋诚气呼呼下船时,刚好听到一片恭请圣驾之声。
御辇里哪有朱祁镇的影子,兴安没好气地一指宋诚,道:“你们只管问他要皇上。”
他屁股挨了十棍,虽说打得不重,可多少有那么几道棒伤,马车再平稳,遇上路道崎岖,也不可避免地颠簸那么一两下,这一夜半天颠得他身子骨快散架了,屁股上的棒伤似乎也加重了,这会儿从马车上下来,心情极其恶劣。
身为奴才,哪敢怪主子?何况皇帝是永远不会犯错的,错的只有臣子。他把所有的锅都让宋诚背了,都怪宋诚这混小子回来了,皇帝才会偷偷跑来相遇,他才会挨了十棍,身子骨颠散了架,一切的一切,全是宋诚害的。
宋诚下了宝船,打算去找郭敬要马回京,就当没瞧见朝臣们在那里恭请圣驾似的,兴安这一指,朝臣们的目光全落在他身上,然后纷纷和他见礼。
这下,宋诚不好当他们透明人了。
总算见完礼,宋诚准备走人,张益道:“请问宋大人,皇上何在?”
一百多艘宝船如云遮日停在岸边,宋诚没好气一指自己所剩坐的宝船,道:“在里面。”
“皇上为何在宝船上?”这次发问的不是张益,而是礼部尚书杨升。
他说出了满朝文武想说的话。御辇出宫,他们得到消息,慌慌张张追了过来,一路上紧赶慢赶,赶了一夜的路,天明时御辇没停下,他们以为皇帝急切想和宋诚一叙,才会连用膳的时间都省了,没想到却是兴安惶恐之中为了早一点确认朱祁镇的安全,命御辇不要停。
想到自己一行人急于追赶圣驾,来不及准备吃食,从昨天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饿得快晕了,最后却发现皇帝没有在御辇之中。皇帝会私自跑来天津卫,御辇会没命飞奔,自己等人被折腾掉半条命,追根究底全是因为眼前这位宋大人。
人人瞬间明白因果,人人心中有气,这人太妖孽了,这还没有回京呢,就折腾出这么大的风浪,若让他挟大捷之威回京,那还得了?
张益和宋诚有旧,倒不好说什么,杨升身子骨本就有些弱,虽然坐了宋氏马车作坊的马车,比别的马车平稳,可多少也有些颠,浑身不舒服,早加上饿得两眼冒绿光,心情不大好,这下一点情面不讲地道:“请问宋大人,为何皇上不在御辇之中,而在宝船上?”
你不给我解释清楚,我跟你没完。
要论心情恶劣程度,在场这些人中要数宋诚为最,你们不就跟着御辇跑一趟吗?反正皇帝要到天津卫,你们是一定得跟着来的,有什么好生气的?而老子我就不同了,这是终身误啊。一想到重庆公主还是个上幼儿园的娃,却要成为自己的老婆,宋诚满腔怒火噌噌地往上窜。
“你们去问皇上,问我做什么?”宋诚铁青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丢下一句准备走人。
他这个样子倒让很多朝臣抖了一下,不敢再纠缠,可杨升却是例外,他同样怒火冲天,道:“皇上为何甘冒奇险擅自出宫出城,不带仪仗金吾卫来到天津卫,难道宋大人不应该解释一下吗?”
解释你妹啊解释。宋诚横了他一眼,对追出来的小四道:“让郭大人送两匹马来,我们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