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一见宋诚,便道:“宋卿,你这几天有去伯颜府上吗?”
伯颜贴木儿没有住在鸿胪寺,而是由朱祁镇赐了一座府邸居住。他并不笨,静悄悄搬进去住下,谁也没请。不过宋诚还是通过密探把这个消息传到草原了,也先知道后发了一通脾气,派了心腹人偷偷潜进京城,把伯颜贴木儿训了一顿。
伯颜贴木儿本想要些粮食回去,以便交差。朱祁镇按照先前宋诚教的套路,赏赐他的部落一万担粮食。粮食送到草原后,自然落入也先手中,也先气得暴跳如雷,把伯颜贴木儿的长子叫过去大骂了一顿。
而今开春,正是牛羊繁殖的季节。他的长子来信,也先强行把他的部落并在一起,要生崽的牛羊得不到肥美的草原,一只只长不了膘,生下的崽肯定会瘦小。
他的长子向也先哭求。也先说,待伯颜贴木儿回瓦剌,自会把部众和牛羊、草原还他。
伯颜接到消息当即进宫求见,要求回归草原。
朱祁镇自是不允,加上宋诚出征倭国大捷,满朝欢庆,朱祁镇又封彥仁为和乐公,赐予府邸,伯颜贴木儿不免心寒,觉得朱祁镇变了,变得不像当初在土木堡初识时那个温文尔雅的大明皇帝了,回去之心更加迫切。
接连三天,他天天进宫请辞,都被朱祁镇拒绝,接着就传出他病倒的消息。
伯颜贴木儿生病,朱祁镇马上派太医过府诊治,可太医却被拒之门外,接连派了三拨太医都是如此。
朱祁镇担心伯颜贴木儿用假病要胁于他,又担心万一他是真病,这样讳疾忌医,岂不耽误病情?放眼朝中,也就宋诚最得自己信任,因而宣宋诚进宫,意欲让宋诚过府探探他病情的真假。
宋诚略一思忖,道:“臣自回京后,过府拜访的客人极多,还来不及抽空去看望伯颜元帅。”
过府拜访的人虽多,却不用他亲自接待,宋杰最喜欢干这事,但凡有客人上门,只要不是品级太低,他都会见,宾主坐下后便一通吹嘘,说自己如何教子有方。如此一遍又一遍地吹,来客自然要配合,于是宾主尽欢。
不过伯颜贴木儿的情况,宋诚却是知道的,见朱祁镇问起,他便说没有去过伯颜贴木儿府上,自然不清楚两人之间的矛盾。
朱祁镇道:“卿大捷回京,又要娶亲,确实很忙。伯颜一直闹着回去,朕强留至今,如今他称病,却不知真假。”
“皇上放心,臣这就携苏氏过府拜访,顺便为他诊脉。”
“如此甚好。”
宋诚到医馆接了苏沐语,一同坐马车去伯颜贴木儿的府邸。自择定吉期,苏沐语便没有坐堂出诊。即将成为新嫁娘,贴身的衣物和送家翁家姑的衣服鞋帽必须由她亲手准备,她的女红还算勉强拿得出手,这些天在后院忙着做这个呢。
“呶,你看我的手。”她纤纤十指伸到宋诚跟前,食指第一指节的指腹有几个小小的针孔,那是赶得太急,不小心扎上的。
“扎到手啦?来,我吹吹。”宋诚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两下,吹着吹着唇就含住手指了。
“还算好啦。我给侯爷的衣服绣的是松鹤,好难绣,绣得不好,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苏沐语担心的是这个,未来家翁瞧不上自己,会不会顺带着嫌弃自己送的礼?再说自家知自家事,她的绣工确实不怎么样,比西宁侯府的绣娘差远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宋诚笑道:“你傻啊,让绣娘绣好,你最后添上两针就行了,还真的自己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