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床了?她在穿衣服?她要离开我吗?
我忍住,不回头,我要让她知道,我是真生气了,不要再跟我玩游戏了。
“庄哥,我先回去了,我妈还在家等我呢。”
我猛地一转身,从床上弹起来,一把抱住她,她也抱住我:“真的,我真的要走了,庄哥。”她一边亲我,一边说:“男人莫流泪,我爱的男人不要流泪,我的庄哥永远是男子汉,永远是我的英雄。”她一边说,一边吸干我的眼泪,突然把我一推,出门了,最后说了句:“我会给你短信。”关门离开了,留下了茫然不知所措的我自己。
我从天堂到地狱,只在这个黑暗的房间,在陌生的上海,在这个没人理睬的夜里。
管她呢,也许,她正在跟我玩一个大游戏。
我用冷水冲澡,穿好衣服,没有退房。也许,她是回去安顿她妈,然后再来这里找我。
电话响起来,赶快打开,是王工的,他打听到有眉目了,问我在哪里,好跟我汇报,电话里不好说。我只得告诉他,明天我就回宾馆,一切等明天见面再说。
电话提示音响起,一看,是小池的短信,好多条。
“庄哥,莫恨我,前段时间,作出这个决定,我比你今天还痛苦过。但是,你想过没有,婚姻和爱情是不同的。”
“我也在安慰自己,毕竟我们在爱情中保持了崇高,没让它在婚姻中变平庸,也许是我们的幸运?”
“我们的家庭背景是如此不同,我们的事业距离是如此遥远,如果为了婚姻而勉强,我们会扼杀爱情的意义。”
“庄哥,请保持尊严,在你最爱的人面前,不要乞求,把最美好留给对方,留给自己。”
“庄哥,我可能再也找不到你这样的爱人了,但我知足了,我曾经付出过全部热情,够我骄傲地回忆一生。”
“代问妍子好。”
她真的是决绝了吗?难道她说得不够清楚吗?她真的是要分手了吗?难道我们的爱情在现实面前如此脆弱?
不对,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肯定有什么事件,促使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的最后一段短信提醒了我,是不是妍子说了什么?
不行,我得找妍子问清楚。但是,怎么问呢?
算了,先退房,打的,回到原来那个宾馆。的士上放着一首意大利歌曲:《今夜无人入眠》,我笑了笑,这仿佛是在嘲笑我。
上海的夜景和灯光迷离,是不是你们,扰乱了小池的心?上海的夜晚喧嚣缤纷,是不是你们,打散了小池的情?
今夜,只有我是无眠的。我被抛弃了,还不知道原因。
第二天早上,有人敲门,一开,是王工。他吃了一惊:“庄总,身体怎么了?精神不好吗?”
我得认真工作了,不然会沉浸于痛苦之中,仅仅一晚,别人就看出来了。
“没事,昨晚没睡好,估计是太兴奋。”我勉强解释到。
“我说嘛,庄总这年轻,身体这么好,不会有问题的。我汇报一下我掌握的情况。”
他汇报了那个厂长的基本情况,他也是利用他在原来老厂的朋友打听到的。
综合他的汇报,我得出了一个基本结论:这事有戏。第一,他老婆也在厂里坐办公室,收入不高。厂长本人按工资收入,总计全家收入全年不超过四十万。他在厂边的小区原来有一套房子,现在没住。去年刚搬进徐区一个新的大户型,估计总价得两千万,加上儿子在英国读书,也需要用钱。那么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说明他有可能缺钱或者有其它渠道来钱。第二,听厂里有人说,他跟一些供货商打得火热,有时原材料上质次价高的现象发生,有的领导想管,他也制止了,估计其中有问题。从以上综合判断:他爱钱。
这就简单多了,只要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取钱,准备了十万,刚好装进一个档案袋。叫王工一起,他准备好录音笔,晚上下班时间在小区门口等。
看到他夫妇俩坐着厂里的专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夫妇俩下车,王工迎了上去,手里提着常见的烟酒礼品。
他们说了什么,我在车上没听清楚,但我看到,厂长叫他老婆先拿上礼品回家,王工把厂长请到车里来了。
王工介绍到:“厂长,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庄总,他今天本来是想专门到家拜访的,怕唐突,所以就在车上见个面。”
厂长礼貌地和我握了握手,我简要说到:“王工对老厂有感情,想为老厂做点事,说厂长当年是他的恩人,所以好早就想拜访您,今天终于见面了。今天初次见面,既不请您吃饭,也不谈工作,只是见面,你不要怪我。”
“哪里哪里,王工讲感情,我也讲感情的。”厂长应付了一句。
“那这样说,今后有合作机会,王工直接来找您,您不要推辞哟。”
“我这个人是这样的,只要对厂子有利的事,我都干,何况王工是我们厂出去的,这就是一家人了。”
“今天唐突,厂长,我也不上去了,王工把厂长送回家,今后,我们如果有合作,我专门登门拜访。”
握手告别,王工送厂长进小区回家。
过了十来分钟,王工就回来了。我问他:“刚才在小区门口,你怎么就能把厂长拦进车来的?”
“伸手不打送礼人噻,我说是来看阿姨的,说我刚到厂里时,阿姨要给我介绍对象的,今天我出差来上海,专门来看望的。阿姨接了礼品,厂长就得上车,你说是不是?”
我笑了笑,他这是连蒙带哄,估计阿姨当年也就是个玩笑,王工也借机说话顺杆爬。这两口子,一家贪财样。
我正要问,他后来送厂长上楼的情形。王工掏出录音笔,放出了声音。从路上简单说项目,到进屋送档案袋子,甚至有钱的数目,还有厂长的假意推辞,声音都比较清楚心里有底了。
“行,今天的事,廖师傅、王工、我,三个人,必须保密,事关我们厂子大事,你们懂的?”
他俩郑重点点头,当然,从王工熟练的操作手法看,他干这事不是第一次了。廖师傅更不用说,跟干爸这么些年,算是老江湖。
“上海的事算是有眉目了,你们个人在上海还有什么私事吗?”我问到。
都说没有。于是决定,吃个饭,连夜回温州。其实,我心里在想,赶快逃离上海,我不能呆在这个伤心之地、是非之地,昨天发生的一切,我希望它是假的。
一路上我无话,在想两个问题:第一,小池说分手是认真的,还是一时冲动。没有这种分法啊,几分钟前如此浓情蜜意,几分钟后就突然提出来,她明明是舍不得我的啊,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幻觉?第二,如果她说分手是认真的,那是什么原因。如果说是她家庭的原因,但她从来没跟我探讨过解决办法,这不对啊,万一我有办法在上海立足呢?如果是妍子的原因,那么,前段时间我和妍子天天在一起,也没看出妍子的异样。如果妍子对我做了亏心事,她应该藏不住表情啊。我细细地把妍子那几天的表情表现回忆了一遍,没发现异常。我知道,她有时表达过对我某种喜欢的冲动,但从未产生过愧疚的表情,这不是妍子。
我又把小池昨天的表现回忆了一遍,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合逻辑。但是,情感这东西,有什么逻辑可讲呢?
想着想着,理不出头绪,在车上睡着了。
车回到温州,他们才叫醒我:“庄总,到家了。”
我才醒过来,说到:“不好意思,你们都辛苦了,你们也休息一天吧。明天,王工把我们的情况,给钟厂长汇报一下,我也需要休息了。”
到屋后,估计确实比较累,很快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