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论三:好的战争行动,并不意味着过程一定要完美,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是好的行动。
当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班长等待着电话那头的声音,这是下一阶段开始的条件。
他终于来电话了,班长跟他约好在那个公司二楼见面,当然是与李茅的同学商量好了的。
他一进门,看到班长的那一刻,就知道事有蹊跷。但已经来不及了,门已经被关上,他只能接受现实。条件在这里摆着的,他既不能跟班长比较身材的雄壮,也不明白班长的意图。
“你师傅呢?”班长开门见山,直接进攻。
“什么师傅?”他本能躲闪,企图逃避。
“那个断手斜眼的家伙,你骗了人家一百万,就想跑?”
先期的进攻,肯定要有气势。
细节如此清楚,他明白躲不过去了:“哥,我只是帮人做事,我一分钱的好处没有得。”
“你的话我能相信吗?这个诈骗行为中,你是同案犯,你以为公安相信你的?不是看在大妈是个好人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这事,直接报案,把你抓起来!”
班长说这话,把大妈牵出来,是有信心的。估计大妈在跟小伙子介绍班长时,把班长说成她蛮好的朋友之类,中老年女性,夸张社会关系的作用,是她们彰显社会地位的一种方式。
小伙子低下了头,双手手指搅缠,处于矛盾之中,陷入崩溃边缘。
乘胜追击,不能给他思考的时间:“你只告诉我,你得了什么好处,看小伙子也不是天生坏人,我也不想把你送到牢里去。”恩威并施,成年人都顶不住,何况一个少年。
“我根本没得什么好处,哥,你要相信我,我也上当了”他说话都带哭腔了,他没有表演,这点眼力,班长还是有的。
“哥,他答应,只要我帮他做完这事,他就教我法术,可是,当我把卡寄出去后,他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我打他电话,他原来的号码都停机了,再也联系不上了。”
“把那个号码给我。”班长要到了那个号码,用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是的,已经停机。
“他答应教你什么法术?”班长这样问,一方面是为了证明我俩的猜测,另一方面,也是试探小伙子所说的真实程度。所有真实,其实都隐藏在细节之中。
“我原来有个女朋友,是中学时候就谈的,自从她上大学后,就跟我断了,我想把他追回来。”
“断手人是怎么找到你的?”
“他就住在那个串串店的楼上,我跟我女朋友约会,就在那个串串店,谁知道,她来是跟我分手的,女友走后,我很伤心,他就来了,告诉我,他有法术,能帮我把女朋友追回来,只要我帮他做件事。”
“你就信了?”
“只要能把她追回来,我什么都信。”
希望与恐惧的力量是一样的,人性中最大的弱点。对方根本没给他展示任何法术,他就信了,因为,那时的他,犹如落水者,抓一根稻草,就以为可以救命。
“你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他?还有,那封信的地址,你知道吗?”
“地址,就是串串店楼上啊。”小伙子想了想,说到:“那个卡既然是你们办的,就可以用身份证消卡啊,就可以查转款取款地点和记录啊,这是不是办法呢?”
他说的还真是一个好办法,我们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小伙子还有点小聪明。还可以问最后一个细节了:“你们怎么知道密码呢?”
小伙子笑了笑,说到:“给人送钱的卡,密码不都是123456吗?”
看样子,江山代有才人出,傻瓜小伙也有聪明的基因啊。
“你要是敢骗我,你知道的,你家我知道,随时来找你。”
“不敢不敢,哥,我句句是实话。”他都几乎要赌咒发誓了,班长明白,他不敢。
“那好,你讲真话,我就不害你。记住,又想起什么,及时告诉我,他要跟你联系了,第一时间通知我,你懂的?”
“哥,我一定。”
“好,你走吧。”
剩下的事,就是将收集到的信息进行确认和整理,看能否得出有用的东西。
班长将过程告诉给我,我马上到了银行,就是那个卡的开卡行,用身份证作挂失操作,随便要求打印时交易记录。分析交易记录,看出来,那个家伙是个老手。他将钱转到一个另外的账户,这个账户是个提现的公司,走违规转账和洗钱的那种,这是没办法向下查下去的。但是,他转账只转了九十万,另外十万,是分五天在ATM机上取现的。第一次是在北京,另四次是在四川绵阳,看样子绵阳如果不是他老家,也是他新的落脚点。更重要的信息是,他很差钱,要不然,为什么在北京,那么急着提现呢?
班长认为,可以以诈骗嫌疑报案,让公安来抓他。但我却不这么想,一百万对于我来说是小事,关键是要保护我家人的平安。如果我能找到他,可以跟他谈条件。更重要的事,他欠我女儿一条命,我要他吃苦头,要他受罪,我女儿在天上看着呢。想坐几天牢就行,不可能。
仇恨会蒙蔽一切,会产生仇恨的自我循环。
我想再回一趟四川,但得等妍子稍微好些的时候,我还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回到家,妍子正书桌上画着什么,听到我的脚步声音,她马上把东西收回到书柜里面去了。我问到:“画什么,还对我保密?”
我假装严厉的目光吓着了她,她望了望我,拉开书柜,我拿出来一看,是用水彩笔画的我俩,抱着一个小女孩。我明白了,摸了摸她的头,她哭了:“哥,我好想她!”
仇恨,此刻被重新点燃。但我必须控制,安慰到:“咱们再要一个,这女儿到天堂享福了,成了天使,会再送一个宝贝给咱们的。”
她倒在我怀中,低声抽泣起来。
这几天,她跑去跟岳母学习织毛衣,我不明白,这么传统的手艺,难为她学得这认真。打了拆,拆了再打,有时,晚上到了深夜,还不停手。
“可以了,妍子,这技术,慢慢来。”
“我不,冬天快来了,我要给你织一件毛衣。”这还有我的事呢?
“我又不是没衣服,你那么辛苦干嘛?”
“不一样,毛衣穿在你身上,你会时时刻刻想起我。你知道吗,我爸妈谈恋爱的时候,我妈给他织的毛衣,到现在都没丢呢,还有家里的衣柜里,我看见过,我妈的手艺也不怎么样,但是,我爸把它当宝贝似的,经常拿出来穿一下,又挂回去。我要织得比我妈还漂亮些,好不好?”
好吧,你的心思我懂,我除了感动,还能说什么呢?
最近,妍子管我也开始多了起来。包括吃饭要细嚼慢咽,说是对胃好。我部队吃饭习惯狼吞虎咽,改变起来还真有点困难。有好几次,我吃快了,她就在桌下,用脚踩我,岳父母都看出来了,只是笑。早晚刷牙,每天洗澡,都是她管出来的。
她还每天帮我烫衣服,说是出门时挺括些,有气质。我问她:“难道你没看出来,我是自带气质的吗?衣服岂能影响?”
为了强调,我还运用了一句广告词:“魅力挡不住”,并且做了一个健美比赛的姿势。
她打了我一下:“不是你有气质,是我有气质,出门一看,这就是有老婆的人,讲究,衣服都熨过,老婆肯定贤惠,我有面子,知不知道?”
“让保姆做不就行了,你何必那么辛苦?”
“这是老婆做的事,不该保姆做。况且,人家愿意,你管?”
托尔斯泰说过:天下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但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同。
也许,天下的好夫妻,都像我们这样吧?
妍子在努力成为一个好妻子,但我是好丈夫吗?
幸福的假相,也许终究有一天会戳穿。但,我希望,这种幸福更长久些。
四川,我肯定要去。断手人,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