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亿钱?听闻昔日黄巾之乱前,那两千石之吏也不过两千万钱尔,江东张氏当真天下豪富之家,竟有几十亿钱之巨?”老驿卒倒吸一口冷气,他只怕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若是说让户部尚书家拿出这么多现钱来,只怕也是没有的,几十亿钱,也不过是主公为了让天下商贾安心,让与其贩卖的百姓安心尔。”司马幽幽地叹了口气,“江东张氏、会稽陆氏、会稽顾氏、庐江陆氏,皆是江东大族,便是如今乔氏、步氏亦是如此,他们经年得吴王赏赐的银钱便已不少。”
“长江水道贯通,吾军攻下江州之后,江东船坊便开始监造商船,最先将银钱抵押于秣陵钱庄的十名商贾便得了吴王赏赐的一艘商船,船有两层楼,几十丈长,可载数千石之粮,如此一艘战船,便值几亿钱尔。”
“几亿钱,便这般赏赐给那些商贾?”老驿卒终究还是没见过世面,此刻已是惊讶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怕是商贾征收的赋税也不少罢。”张任靠着船舷,眯着眼道。
“沿江之上,两位也见到无人的舢板,上有一处灯笼,夜里巡江的战船便会用长杆将其点燃,长江水道也有狭窄处,不过只有从渡口出发到另一处渡口之际,当地县衙会征收赋税,桑茶蜀锦玉石细盐皆有一税,按量计之。”
“那方才那一船桑树当征收几何?”张任睁开眼问道。
“如今江东栽植桑树不乏,但大多都只有幼儿胳膊粗细,一船约有四五千株,可征收四五万钱。”
“倒也不贵。”老驿卒低喃一句,随即又问道:“可此物听闻乃是吴王赏赐百姓,为何此物由这些商贾运送,还要征税?”
张任苦笑着摇了摇头,“自是那运船的商贾日后便要收那些百姓手中蚕茧于织造坊内织出布匹,贩卖于各地,吴王之赐,得利者,唯百姓于商贾尔,这一征税倒也在情理之中。”
一行人走到船头,老驿卒眼尖,又指了指远处沿岸浅滩附近的一处靠江搭建的屋舍,指着那些拦了网的一个个安置于江中的木箱,“那又是何物?”
“网箱养鱼尔,与那江中安置的航标是三月颁布的新政,乃是由内阁发出,六部签押后送于各处,如今便有豪族、村民集资兴建之。”
张任双眉微皱,“江上多有渔船捕捞鱼类,如今江东临海广袤,多以海船捕捞海鱼,为何还要以水箱养鱼?”
“天下之大,仅靠数百艘渔船连日连夜捕捞,又岂能供应天下百姓之需?”司马似笑非笑地看着张任,“吾江东之民今有两千余万之众,吴王之命,乃是三五载之内,让吾江东治下多谢幼儿,能多一二百万之民。”
“那岂不是一户要多一二人尔,如何养得?”老驿卒惊呼出口,随即舔了舔被风吹得有些干涩的嘴皮,“老汉言下之意,吾家中亦有老妻一子,那不孝子之妻如今也孕有二子,可家中实在贫寒,只怕等不到新政来时,便早已无力养着二子,更莫说今后分家……”
“汝且宽心,待汝此行回返之后,成都各地之民怕是早已得屯田之利,每户多上十几亩田土,只怕到时,汝还担忧无多劳力耕种才是。”
老汉面色微红,“多田亩自是好的,老汉无钱无粮,但气力倒是用之不竭。若是耕作不完,老汉亦可,亦可……”
司马摆了摆手,“汝可莫要打那些歪念头,吾江东下方之田,数载之内,可是不能归还官府,十载之后方能售卖,如此方能杜绝豪族士人兼并田亩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