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惶恐。”言罢,程昱和陈群几乎同时俯身下跪。
“罢了罢了,汝二人且都出去罢,切莫忘记朕之嘱托,朕此番虽去,却仍想在这世间留些体己之人,若非如此,待到那青梅煮酒的时节,可还有人能去朕坟前扫墓否?”
“臣告退。”离去之际,程昱和陈群都有些伤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曹操久居上位,恩威并施,不少臣子陪伴在他身侧,可谓伴君如伴虎,但曹操对待这些旧臣,却着实不错。
尤其是程昱这等追随他曹操起兵的旧臣,他登基之后,便大肆封赏,几乎人人都得了一个县侯之位。
只可惜大部分都是遥领,否则曹操麾下大多谋士都出身颍川,这一郡数县之地,可能够分?
“冲儿,汝天资聪颖,可能将此前父皇所言悟透?”
“父皇……”曹冲此刻只是低声抽泣。
“汝不必伤感,为父亦是凡人,生老病死,乃天定,便是那追寻秦皇汉武追求仙家之术,可有所得?不过一些黄老之术罢矣。”
“父皇此前降吾等王爵,是为保全吾等。”
“尔等为县侯,将来邺城失陷,他刘奇亦会看在朕之颜面上留尔等一条活路,顶多便是降尔等县侯为乡侯、亭侯,即便是遥领,亦可保全尔等身家性命。”
“可为何便要让阿姊阿妹保全公主爵位……”
“他刘奇好色,与朕一般无二,朕故去之后,汝阿姊阿妹怕是大多都要落入他手,便是昔日袁公路那二女,亦或者袁本初之儿媳亦是如此。”
“冲儿,汝莫要气愤,汝若好学,可去建业方山书院求学,若想为官,便可出仕东吴,不必记挂为父。”
“父皇。”曹冲抽泣了一声,“此刻大战将至,吾军还未曾落败,为何父皇便这般小儿女姿态。”
“倘若刘奇不至,朕还有几分力挽狂澜的胜算,可他到来,那陆逊便可放下心来调度兵马,他与朕兵法韬略,原本就在伯仲之间,欠缺的不过是沙场指挥的经验,如今有吴王刘奇坐镇,已是将这缺陷补齐。”
“不过刘奇这人也太重情谊,此前与吕布之谊,不过是他敬重吕布勇武,娶了吕布之女,便敢率军与朕为敌,如今为送朕这最后一程,竟是不远千里北上,几番周折方才来到这涿县城外。”
“父皇,汝当真视刘奇为生平大敌乎?”
“生平大敌?”曹操沉吟顷刻,“可令人寝食难安,倒也可算这么一说,原来他刘子兴,是想亲眼瞧见朕之尸体,方才能安心呐。”
“也罢,冲儿,汝也退下罢,如何调度兵马守城,朕已留下锦囊交给诸位将军,汝且好生在汝府邸待着便是,不必出来。”
“喏。”
“此外,朕已将那李当之交予汝,他可为汝调理身子。”
“多谢父皇。”
“去吧,去吧,让朕眯一会儿,听到传唤汝再进来。”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