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获得了被当今圣上赵昚单独召见的机会,随着关礼站在叶青、王淮、韩诚三人跟前后,本就各怀鬼胎的三人,此时心里头,自然是更加精打细算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
意料之中、预料之外,不论是王淮或者是韩诚,心里都很清楚,以如今叶青的战功,被圣上单独召见那是必然的事情,但第一时间就被召见,这还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圣上不理朝政近两年的时间,但在叶青刚刚回到临安就召见,这最起码说明了,即便是不思朝政的圣上,对于叶青的不世功绩也是很看重,同样,也能够反映出,如今的叶青,其身份、地位随着北地四路被收复后,正在慢慢的改变,变得越来越举足轻重。
跟随着关礼踏上万寿桥的那一刻,叶青的心头不由自主的也是充满了豪情壮志,长长的万寿桥他不知道来回走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走的胆战心惊、小心翼翼,从来不曾向今日这般走的是坦荡轻松、春风得意。
德寿宫并没有什么改变,但在叶青的眼里,此刻的德寿宫上下依旧弥漫着一股迟暮的感觉,正殿门口,一个如同纸人似的消瘦身影,在宫女、太监的陪同下,正含笑望着他。
“臣叶青见过圣上。”叶青快步向前行礼,自从上一次与赵昚单独会面后,到如今已经是两年的时间,匆匆从指间溜走。
“叶卿风采更盛往昔,收复北地四路,扬我大宋之威,朕为你贺。”枯瘦如柴的赵昚,身上穿着的明黄色便服,就如同套在竹竿上似的,显得空空荡荡,明显是不合乎赵昚那瘦弱的身材。
“臣多谢圣上。臣立下此功,实乃是圣上……。”叶青站在正殿门口再次行礼,客气的话语被赵昚挥手打断。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就不必说了,想必自从回到临安,这样的话语你也没少说,再继续重复一遍,你也累,朕也不喜欢听,就免了吧。”赵昚容貌虽改,他其性格脾气却是依旧没变,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极为温和:“陪朕走走吧,朕这两年,几乎很少走出这里。”
连关礼的随行都被赵昚拒绝,身后只跟着一个刚刚得胜归来的叶青,一君一臣便一前一后的向着远处走去。
南宋皇宫坐落于凤凰山山脚下,连通着凤凰山上的一半山体,沿着那低矮的石阶往上,好几次叶青都想要伸手去搀扶脚下有些不稳的赵昚,但都被其摇手拒绝。
叶青也不再着急,不过几百米的蜿蜒平缓石阶,两人则是走走停停,或者是干脆看着赵昚一屁股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而后继续往前行。
巨大的石块、鲜红色的点将台三字矗立在眼前,伸出有些颤巍的手抚摸着那如鲜血般的点将台三字,终于喘匀了气息的赵昚,接过叶青递过来的巾帕,擦拭了下额头上的虚汗,缓缓坐下道:“当年太上皇就是独自一人在此,决定了让你任皇城司副统领、包括后来让你出使金国等等事宜,这些都是后来太上皇跟朕所讲的,包括要在他驾崩后,一定不能留你继续在朝为官一事儿。”
赵昚一边说一边笑看着站在跟前不远处的叶青,而后指了指那对
面的石凳,示意叶青坐下说话。
叶青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听从赵昚的意思,在其对面坐下,耳边也再次响起赵昚的话语:“所以当太上皇驾崩后,朕单独召见你时,心里头其实很纠结、很忧郁,到底要杀你叶青不杀,想必那个时候,在太上皇经常所在那间书房里,你叶青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臣……臣不知圣上所言是何事儿。”叶青微微皱眉问道。
赵昚看着叶青呵呵笑了两声,以食指隔空点着叶青摇头道:“如今在朕跟前你还装糊涂?”
“臣不敢。”叶青跟着苦笑一声,道:“那日圣上您单独召见臣,臣其实……甚至是做好了以死来明忠的准备,但圣上英明,早就看穿了臣的心思……。”
“那么也就是说,你知道朕在外面备了刀斧手,只要朕摔掉杯子,那么殿前司的人就会立刻冲进来把你就地处置了?”赵昚笑问道,但不等叶青回答,便继续说道:“但朕也被你的一番话说动了,那便是你信誓旦旦的向朕立志,只要朕放手让你北伐,你必然不会辜负朕之期望。北伐啊……终究是让朕放不下,终究是没能抵得住你抛给朕的诱惑,终究是心一软,违背了太上皇的意思。朕这一辈子,很少违背太上皇之意,但在北伐、岳飞平反之事儿上,朕当年在太上皇跟前可谓是费尽了口舌,如今你得胜归来,收复我大宋北地四路,想必若是太上皇泉下有知,也会宽恕朕当年心软不杀你之事儿。”
“所以说……。”叶青环顾四周,笑着道:“圣上不会在这点将台四周,已经再次备好了刀斧手,只要您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冲出来把臣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