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不知是何传言呢?”刘克师再次抓住掌柜的语病淡淡问道。
金人掌柜则是眉头紧皱,眼前这个面熟的宋人官吏可谓是奸诈的很,所有的一切从来不曾出自他口,都是一步一步的紧逼着让自己说出来。
“小民斗胆想问,不知大人指的是何事儿,可与小民知道的……。”金人掌柜继续挣扎道。
只是不等他说完,就隐隐听到从外面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而那惨叫声也是由最初的隐隐约约再到清晰可闻,甚至是渐渐变得让人听起来有些头皮发麻。
房间内除了掌柜等有数几人,其余金人则是听着那让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惨叫声,不自觉的开始变得不安骚动起来,低着头时不时偷瞄着旁边的同伴,脸上也渐渐开始出现了更明显的惊惧之色。
“不急,既然你愿意跟本官打马虎眼,本官自然是要奉陪到底。”刘克师的语气依旧是从容淡然,但加上从外面传来的凄厉惨叫声,刘克师那淡淡的声音听在金人的耳朵里,则就是另外一番味道了。
金人掌柜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神情变得阴晴不定,心里提醒着自己,努力不让自己去猜想那些凄厉的惨叫声,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样非人的刑讯逼供。
相比较于人们亲眼见到的残酷与恐惧,往往人们想象中的恐惧与残酷更能够让人感到胆寒,也更能够让人瓦解崩溃。
何况当年宋廷皇室被金国俘虏而去,上至皇帝、皇后、嫔妃,下至各级官员、太监等等,在金国所遭受的种种非人的残虐,早就已经在民间成为了金人百姓茶余饭后,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即便是如今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数十年之久,但在金人百姓的茶余饭后依然是盛久不衰,依然是他们最为乐意去谈的话题。
所以如今当他们听到自己的同伴发出凄厉如鬼的惨叫声时,他们的脑海中便会不由自主的出现、他们常年津津乐道的各种对待宋人的非人的残虐手段。
“大人可是想知道,关于燕王与皇太后的那些流言蜚语……。”外面凄厉的惨叫声夹杂着同伴的哭泣声、求饶声,让金人掌柜脸色变得十分阴沉,不得不向刘克师妥协道。
只是不等他说完
,刘克师则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淡然但却是十分坚定的说道:“不,我想要知道的是……你背后的幕后主使之人到底是谁?”
鼻青脸肿的金人掌柜脸上阴晴不定,显然此刻的他显得颇为犹豫不决,心里在权衡着如何才能够躲过,这位刚刚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面的宋人官员的步步紧逼。
而就在他在心里权衡思索时,面色依旧带着从容微笑的刘克师,则是又伸手在跪满地上的金人堆中看似随意的指了指,而后便是几个已经瑟瑟发抖的金人,在哭喊、求饶声中被左右的捕快拽着头发、揪着耳朵拉了出去。
看着又是几个人被拉了出去,金人掌柜的眼中终于是闪过一抹惊慌之色,但嘴里却是说道:“大人,小民真的不明白大人所言之意,大人,小民只是一个开设酒家的商贾,身后并无任何靠山,更无什么背后指使之人,这些都是小民听那些酒客所言……。”
“一炷香的时间差不多了,接下来可不就只是有人受刑了。”刘克师指了指桌面上的香炉,一根青烟袅袅的细香如今也只剩下少半截:“说与不说全在你自己,你同伴的死活你大可以不管不顾,但……燕京城金人商贾多如过江之鲫,既然今日本官找到了你们,就说明本官手里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
“大人,小民真不清楚大人所说的背后主使之人是谁!”金人掌柜想了下,再次咬牙说道。
“好事儿,够仗义。那我们继续?”刘克师原本平静的双眼,渐渐也变得凌厉起来。
而此时的李师儿,在从王庭筠那里得知福满酒家所有人被抓到官府后,一想起可能是不是善茬的叶青所主使,或者是那燕王妃所为后,浑身忽然觉得冰冷无比,像是一下子掉入到了冰窖一般。
于是不敢再有丝毫的逗留,急忙让完颜陈和尚备车前往燕王府。
在李师儿看来,她决不能让如今燕京城仅有的支持自己的力量被叶青或者是燕王妃所削弱,毕竟,一旦这些力量被削弱,那不仅仅是代表着她李师儿身边又少了一些可用之人,更为严重的后果是,这可能意味着……燕京城的其余金人,很有可能会因为此事儿而不再承认她这个金国皇后。
燕倾城冷冷的看着眼前神色慌张的金国皇后李师儿,嘴角依旧是带着一丝不屑、淡淡的说道:“想不到所谓的一国之后竟然也有惶惶如丧家之犬之时,可还真是讽刺啊。”
“你想要跟我斗,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跟我斗,又何必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好啊,今日不怕告诉你,银子是我有意收的,不错,目的就是为了让燕京出现银两短缺,就是为了让叶青焦头烂额。”李师儿面对燕倾城的嘲讽,骄傲的扬起秀气的下巴说道。
燕倾城依旧是冷笑一声,她岂能听不出来,就冲刚刚李师儿一进府后那一连串的问话,加上如今又主动说出藏银一事儿,足以说明,这个看似惶惶如丧家之犬的金国皇后,在这个时候还是颇有一些城府。
“怎么?现在抖落出燕京缺现银一事儿,是想要跟我交换吗?”燕倾城直接点破李师儿的小心思问道。
“你……。”李师儿眼珠乱转,完全没有想到,这个自来到燕京之后十分低调、甚少露面的燕王妃心思竟然如此敏锐灵活,一下子就判断出了自己是在拿藏现银一事儿当诱饵、做交换的筹码。
“哼,本宫是想要告诉你,我手里有的是筹码,除非你想要燕京城一直现银紧缺,想要百姓买不起粮食活命。否则,就立刻给本宫放人,本宫也自然会拿出一部分现银……。”李师儿冷哼哼的说道。
“若是我不交呢?”燕倾城淡淡的反问,而后继续说道:“别以为手里藏了一些现银,就能够让诺大的燕京陷入到缺现银的恐慌中,不就是银子嘛,燕王府不敢说拿出比你更多的银子来,但解燕京燃眉之急却是足够。”
“哼,你以为我会信?”这下轮到李师儿带着嘲讽的口吻说道。
“爱信不信,不信你大可以回去试试,看看到底是你求我,还是我求你。”燕京城针锋相对的冷笑道。
“那你先放人。”李师儿有些蛮横的说道。
燕倾城微蹙眉头,明亮的眼神依旧是清澈务必,对面的李师儿也是始终没有发现燕倾城流露出来的那丝疑惑。
燕倾城并没有差遣任何人去捉什么福满酒家的人,更不知道关于叶青跟李凤娘的传言,是首先从福满酒家被散播出去的。她之所以能够直接找到李师儿,几乎完全是出自女人的直觉。
何况,她若是真知晓是那福满酒家的话,也就不会直接找李师儿了,而是立刻让刘克师封了那福满酒家才是。
就在燕倾城与李师儿互不相让、大眼瞪小眼时,雍容华贵,有着绝代风华气质的钟晴缓缓迈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那气鼓鼓的李师儿后,连招呼都不打的对着向她微笑的燕倾城微微行礼,而后说道:“耶律月打算明日就前往安西,今日在府里为她送行可好?”
“这么着急吗?这一路上所需的东西……都来得及准备吗?”燕倾城不自觉的起身问道。
虽然她还不是很清楚耶律月为何非要前往安西都护府,但想来恐怕是跟已亡辽国有关,毕竟那里才是耶律月的故乡之地,如今或许是太想念大漠草原了,所以才想要回去看一看吧。
“主意已定,如今在院子里正忙活呢。说是收拾的差不多了再过来与你说,而我恰好无事儿,便先来告诉你一声,再去准备今日为她送行的宴席。”钟晴点着头说道。
燕倾城身为燕王府的第一女主人,自然在这件事情上轻慢不得,想也没想的就拉着钟晴往外走去,至于那被她们两人忽略的李师儿,此刻则是神情凝重、呆立在原地,甚至都忘了燕倾城跟钟晴已经离开了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