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安进给方皇后的针线是四时衣裳各两套, 鞋袜八双, 另有绣着五彩团花流云五蝠捧寿的暗红披风一件, 绣着百鸟朝凤的杏黄斗篷一件。
顺妃就捧着那年百鸟朝凤的斗篷不停的夸, “真是难得,这些鸟羽绣得纤毫毕现, 华美异常,眼睛也活灵活现的, 打眼一看, 还真像是凤凰领着百鸟落在了衣裳上呢。”
她爱不释手地抚着凤凰长长的尾翎, 心里却想, 这么好的绣工, 定然是旁人代工了,太子妃那样娇滴滴的人儿, 哪像是会捻针拿线的。
方皇后却想着儿媳妇进针线时亮亮闪闪的眼睛,那么的骄傲得意, 她就知道这些精美的衣裳鞋袜都是她亲手制的了。
真是个可人的孩子呢。方皇后很高兴, 当即就穿上了其中一双松鹤葱绿软底鞋,与她换上的碧色裙子正相配。
转头就吩咐宫女开了她的库房,亲自选了十匹料子让人给太子妃送去。
结果送料子的人刚出了坤宁殿,方皇后又起了心, 找出了一尊白玉送子观音, 又把自己陪嫁的一套红宝石头面装了, 叫了身边亲信的大宫女一起送去东宫。
顺妃暗暗咋舌, 竟是从没见皇后待谁这么热切的, 心下暗自警醒,下回见了太子妃得更恭顺才行,就是女儿也要嘱咐她不要胡闹冲撞了太子妃。
等到阖宫上下听闻了方皇后对太子妃的重赏,也各自思量起来。
回去的路上,新婚的小两口也在说针线的事,两人腻在一起絮絮叨叨的,竟也不觉得烦腻。
“你给母后的针线都是你自己做的吗?”车辇里,纱帘挡住了外面的视线,刘荣就顺从了自己的心意,搂着顾容安让她依靠在自己怀里,还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把玩着。
“那是当然,进给母后的衣裳鞋袜全是我自己做的,”折腾了一早上,顾容安也累了,巴不得刘荣搂着她,靠着人肉垫子可以坐得舒服些。
她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懒地窝在刘荣怀里,面带得色,小猫咪一样摇着尾巴邀功,“为了备齐给母亲的针线活计,我可是夙兴夜寐地绣了好久呢!”
她很有心机地夸大了自己的努力,其实她很注意劳逸结合一点都不累。
安安也是很稀罕他才愿意亲手给母亲做针线的吧,像她这样千娇万宠的娇女,自有晋国司制所的人为她准备给婆母的衣裳鞋袜,她原本只要背个亲手制作的名也就是了。
刘荣的心霎时变得软软的,“做了这么多针线累不累?除了母后的,旁人的难道也是你亲手做的?”
这么柔软如兰芽细嫩的双手,是怎么绣出那些精巧富丽的花样来的,会不会被针磨破了皮?或是扎了手?他又有点心痛起来。
“当然累啦,可母后不一样,她是你母亲,我当然要孝敬她,旁人里只有准备给兴平的荷包是我亲手做的,剩下的自然有绣娘们来代劳。”
顾容安说着,忽然有些脸热,她想起来新婚头日起床穿衣服的时候应该给新婚丈夫带上自己手绣的荷包的,可都是他胡闹,让她都忘了这回事了。难怪阿五一直看着她欲言又止的,可惜他一直歪缠着她,阿五竟没有找到机会提醒她。
一会儿回去一定要记得给他挂上!她精心挑选的并蒂莲鸳鸯戏水图案呢,绣得可精致了。
刘荣是不知道这些小规矩的,他听见就连兴平也有,自己却没有,难免有些吃醋,忍不住问了,“那我有没有呢?”
不想被顾容安轻轻捶了一下,“都怪你,我都忘了!”都是早上他闹着给她穿衣裳,害得她只顾着害羞了。
她粉面含嗔,眼波流转间波光潋滟,竟是一派小女儿娇态,十分动人。刘荣都看直了眼,想起昨晚上的旖旎风光,哪还记得自己在问什么,克制不住捧了她小巧的下巴,往那珠光莹润的唇吻上去。
是他亲自选的唇脂,凝在青碧色的瓷盒里,像一汪莹透的红玉,小指尖挑一点点抹开在唇上,便能晕染出一片芬芳明丽的红,红的唇白的肤,鲜艳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在早上的时候就想试试了,然而怕耽搁了敬茶的吉时,就一直忍耐着,现在终于忍到了极致,另一手牢牢握着她的腰,饿狼一样吃上了她的唇。
是甜的,像是蜜糖,甜滋滋地,他不舍地含着柔软嫩滑的唇瓣吮吸着,渐渐觉得不足,趁着她嘤咛喘息的时候,一举攻了进去,噙住了她的舌。
像花间比翼双飞嬉戏缠绵的蝴蝶,似水里绞缠婉转的游鱼,勾缠着,追逐着,勾魂夺魄,意乱情迷。
顾容安从一开始的惊讶害羞,到后来不由自主的攀缠,双臂都挽在了他的脖子上,如一株柔嫩的绿萝,全心全意地攀附着她的大树,任他风雨飘摇。
最后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了,顾容安更柔弱些,软成了一滩水,只能无力地躺在他手臂上吁吁地喘气了。
“是甜的,”刘荣尝尽了好处,心满意足地笑着舔着唇看她。居高临下的视线里,她深青色的衣领里,那修长细腻的脖颈泛着娇羞的粉色。他蓦地想到了那本精彩绝妙的春宫图里配的歪词,“雨霁云收,蔷薇无力含春泪,点点娇。”可见还是有几分应景的。
他为了成功抱得美人归,不仅送了晋国一个铁矿,还许诺了协助晋国夺下与燕国犄角处的镇州,江左平他们都以为他是色迷心窍,为了美人不惜血本,却不知道他在得到顾衡父子允诺的时候有多欢喜。
能够得到她,暂且昏聩一回又如何,再说晋国得了镇州也好,他也能趁机把邺国的北线往邢州推一推,邢州之地又何止一个铁矿,进而北望冀州,以图渤海。
说到邢州,那里的白瓷却是不错,虽然经年战乱,昔年的官窑破败了,民间却有不少不错的民窑,如果给她烧一窑白瓷盘盏,想来她是喜欢的。还可以烧一尊美人瓶给她,母亲那里就有一对邢州白瓷的花瓶,真是光洁无暇,如银胜雪,用来插浓艳的花最是好看。
刘荣琢磨着这件事,顾容安躺在他怀里,眯着眼睛看他一脸好整以暇的悠闲,想着自己一路丢盔弃甲,被那句“是甜的”弄得面红耳赤,就觉得愤愤不平,他怎么可以这么游刃有余呢,凭什么让她一个人狼狈!
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起身找准了逃脱的后路,尔后一伸手抓向了他,挑着眼睛笑,呵气如兰地凑近他,媚声道,“是硬的。”
刘荣愕然,下一刻就心头火起,就算不硬也要硬.了,更何况本来就是隐忍着的。刚想伸手去抓她,却被她灵巧地避开了,小鹿一样轻灵地跳下了车。
原来,东宫已经到了。
刘荣面色僵硬地看着不断晃动的车帘,磨了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