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决点了点头,“没问题,入案存根吧。”
“是,大人。”张塘点了点头,便又出去了。
张塘一边将案宗整理好,一边放入存放案宗的木箱,标注好后,整理妥放。
合上箱子,推回原位,他直起腰拍了拍手。
一边往自己的座位走,一边忍不住想:
这两次异能者杀人的案子,被杀的人,和凶手,都与权力中心的几位大人有关。
肃王……失去女儿的工部尚书钱大人……绝了嫡子的户部尚书赵大人……死了家里五小姐的内阁大学士刘大人……吏部尚书葛大人……
全是王爷、朝廷命官二品大员、内阁大学士……
这实在让人有些内心难安,连国家最顶端的几位大人,都保护不了自己。
张塘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里暗暗祈祷:可别再出这样的大事儿了。
一下子一死死好几个大官家眷,实在让人无法释怀。
坐回座位后,张塘执笔舔墨,展册铺纸,准备继续工作。
可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
他干脆放下笔墨,闭目沉思起来。
脑海里,开始回忆近些年发生的所有事,可怕的,奇怪的。
直到追溯到几十年前,他突然想起另一起大案。
一个同样涉及到许多朝廷二品以上大官的案子。
将‘肃王案’和‘人偶案’两个案子牵涉的人做了个整理,他盯着面前写满了名字的纸张,突然有些疑惑。
是巧合,还是他自己想多了?
怎么这两起案子里,好多倒霉的家族,都与十九年前的那宗案子有关呢?
……………………
……………………
阿六给陈大人换伤药的时候,李小一直搅着手指坐在内堂里走神儿。
桌上的《洗冤录》一页看了一天,也没看怎么懂,现在更是直接神游了。
在陈决换好伤药回来后,发现桌上不仅有之前他绝不会承认吃过的甜点盒子,还有新的果盘和新泡好的热茶。
水果都一块儿一块儿一丁一丁的切好了,牙签儿插在水果上,可以说是非常贴心了。
他扭头看了眼李小,小丫头埋头佯装认真看书的模样。
看的懂吗?
她倒是认很多字,也不知道是怎么学会的。
对于她的家里状况,虽然查过了,却还是有很多疑点。
陈决默默的想了一会儿,便暂且搁下。
扭头见她时而看看书,时而偷看他的后背——仿佛担心会突然看到他的后背开始冒血。
心里有点莫名的暖。
有个小女孩儿在身边,感受上,果然很不一样。
屏风外的那群家伙如果这样小心翼翼的担心他,只怕还会被他臭骂一顿。
陈决心里想着自己的心事儿,不自己的便扭了扭脖子。
可他这一个小动作,便立即被李小捕捉到了。
她像一只机敏又灵活的小动物,突然站起身,蹬蹬蹬跑到他身后,撸了袖子就开始给他捏肩。
陈决先是愣了下,随即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扭脖子的动作,给了她‘他很累’的信号。
心里好笑。
虽然并不觉得累,反而有时她捏的过于用力,还会牵动伤口。
但陈决并没有开口赶她走开。
反而闭上眼睛,专心的感受起李小纤细的手指,尽力帮他揉捏肌肉时,那么一丁丁的解乏感。
直到李小捏累了,坐回自己座位上继续看书,陈决才扭过头,认真的看了看小姑娘的脸。
她看书时,模样很沉静,忘记了害怕,会有种隐隐的大家闺秀的娴静感。
他总觉得,她打小受到的,该是大家闺秀的教育。
而非现在表现出来的胆小、缩手缩脚和土气。
又想了一会儿,陈决才突然伸脚,用脚尖儿从桌子底下将一个小盆儿勾了出来。
然后,又用脚尖儿,将那小盆儿踢到了李小脚边儿,仿佛在喂狗般的动作。
随即用脚尖儿在小盘儿上点了点,让盆的另一边,撞了撞李小的脚。
“?”李小低头便看到了一个小铁盆,铁盆里放着一个小袋子。
“?”她抬起头看了看陈大人,陈大人却已经坐直了身子,埋头看书了。
且浑身都还散发着‘别打扰本官’的生人勿进气息。
“?”弯下腰,将小铁盆拾起来放在腿上,然后仔细的打开了盆子里放着的袋子。
袋子里有一个深蓝色的东西,李小拎出来后,发现是个帽子。
她扭头眨巴着星星眼,见陈大人仍然无视她。
她小心翼翼的将帽子往头上戴,陈大人仍然没有看她。
是……是给她的吗?
李小激动的将帽子彻底戴上,整理了下,发现,帽子正面有一片垂坠,用一层暗蓝色轻纱制作。
她可以透过轻纱看到东西,虽然有些模糊,却也能看清。
而这层轻纱遮住鼻子以上,可以让别人看不清楚她的脸。
戴好帽子后,她反复将那层轻纱掀起,抖下,掀起,抖下……
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异宝。
玩一会儿,便要扭头朝着陈大人看看,再玩一会儿,再看看陈大人,再玩一会儿……
她满脸欣喜和激动,却总在看见陈大人专注看书的侧脸后,要强忍住。
反反复复,直到中午休息用餐时,那种欣喜、快活、激动、幸福,终于彻底盈满心房,快要炸裂溢出。
她开开心心的围着陈大人转来转去的感谢,叽叽喳喳的又笑又道谢,时而高兴的摸摸帽子,时而高兴的摸摸颈项上挂着的金葫芦!
如果不是尚存理智,只怕让她抱着陈大人的腿唱小曲儿,她都愿意……
用餐时,陈决看着她爱不释手的样子,不知不觉间,馒头多吃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