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之前生病的事情一直没有告诉史太君,时过境迁,年前写信的时候随手写了上去。谁知道史太君一看女儿这么大的事情没告诉自己,一下险些急个好歹,赶紧打发贾琏年后上路,一定要好好看贾敏是不是全好了,若是不好赶紧送信,家里这边在北边延请名医。
现在亲眼一看,贾琏自然就明白了,他姑母好得很。晚间他独自在客房,仔细想想老一辈四个姑姑,如今还真是这个嫡亲姑姑过的最好。当年老太太为亲生女儿选婿,也没少下功夫啊,如今不知道下一辈会如何了。
贾琏是个风流种子,平素是夜夜不落空,可如今客居亲戚家里,就……只好一门心思的琢磨正经事。他就想起了临走前,叔父二老爷贾政只是交代他与姑父问好,学问如此云云;而老太太却交给他一个匣子,里头有封信。
虽然肯定是娘俩私房话,可贾琏还是觉得,老太太那么慎重的叮嘱一定要亲手交到姑母手里,里面必有内情。会是什么呢?他绞尽脑汁最后想的累了,无知无觉的睡了过去。
正院的那一对夫妻却在说私房话,“母亲写信来,皇帝真的要追封废太子了。”贾敏将书信递给林海,“朝野上下都在传说,皇帝打算追封庶人闳为义忠亲王、庶人闻为理忠亲王、庶人闿为诚忠亲王,无谥号。”
林海看着手中书信无奈而笑:“朝中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义、理、诚,再加个忠字,给三个皇子,真不知道是在追封,还是在警告……唉。”
“母亲也在担心,她说如今京中一些人家,甚至家里也有人活泛起来。”贾敏道:“甚至有人提到了庶人闳的长子、皇帝的长孙司徒晟,过年的时候皇帝将那孩子放出来,也封王了。”
“嗯,顺平郡王。等等,有人提到皇长孙?”林海迅速道:“岳母的意思,怕是有人在动皇长孙的脑筋吧。呵呵,真是,”后头的话,他没有再说,不过贾敏明白林海的意思,那些人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林海将书信交给贾敏,贾敏亲手将信烧掉,然后叫人进来收拾纸灰。等下人收拾干净退出去,贾敏看着林海还在愁眉紧锁,她将丈夫拉回榻上,低声问道:“老爷觉得,倘若陛下真的立储,如今谁最有希望呢。”
“……”林海咬咬牙:“虽然说自古以来建储立嗣,不过立嫡立长,但说到底还是要看圣心如何。遍观史书,礼法之下,其实还是立爱居多。假若按照礼法,自然就是皇三子燕王司徒阐,可是燕王那个做派,夫人也是知道的。”
贾敏点头:“是,之前传出立储的话,不是把他吓得要出家吗?依我看,皇帝未必瞧得上他。且燕王生母虽然是太宗朝大司寇的孙女,但是家中败落,她还是以公主陪读做的后宫女官,早年被太后所赐,不算很得圣心。”
这些内情,在勋贵中都里不是秘密的秘密,贾敏作为当年辅佐过废太子的少保荣国公的女儿,自然是心知肚明。
“是啊,”林海叹息:“所以,往下就是皇四子齐王彭祖,据说他出生的时候,德妃做梦梦见了太宗皇帝。太后在世的时候,对他也是颇为宠爱。”
德妃是太宗皇帝的外孙女,太后的侄女,博陵侯顾氏女,齐王是顾氏外孙。
贾敏皱眉:“倘若要立彭祖,怕早就立了。”
这里头的内情很多人也都明白,皇帝不欲顾氏再出太后,所以哪怕一直有声音说“齐王颇贤明”,可是无人敢直言上书。于情于理,他也不过是皇帝庶子当中的一个,上头又有哥哥。
再往下林海就不太了解了,他就道:“剩下的皇子中,六皇子是庶人闻的母弟,被过继给了皇帝的亲弟弟晋王司徒韸;七皇子是贵妃苏氏所出,可是究竟为人如何不太了解,据说他到是颇得皇帝喜欢;八皇子与七皇子同母,却早夭;九皇子生母早逝,剩下唯一可虑的也就是十皇子,他的生母淑妃是韩王正妃的姐姐。”
林海将皇帝的这些儿子盘算一遍,最后与贾敏面面相觑,至少在他们夫妻能够得到的有限消息里,皇子们当中有母家得力的,有宗室当中人缘颇好的,也有母亲极得皇帝宠爱的。但并没有哪位皇子格外的受到皇帝青眼,哪怕是七皇子,因着母亲贵妃的缘故,也没有破格提早封爵云云。
“照老爷这么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而且,”贾敏一笑:“说到这个,怕是朝中老大人们更着急。”
那倒是,“也对,县官不如现管。”林海想想觉得自己也是瞎操心,倘若皇帝一日不立储,自己难道还不能安枕了?若是如此,怕他也要活活把自己给吓死了。
贾琏在扬州停留两个月,就带着姑父姑母的嘱托和给京中长辈亲人的礼物返京了,他返京的时候,贾琰已经考完了院试。贾伯衡,真的考上了廪生,第六名秀才。
头名还是许直,孙钟考了第三,贾琏回京之前还参加了长辈们为三个人举办的庆贺家宴。许直已经是小三元了,席上大家都祝贺他,贾琰更道:“说不得,正行兄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夺个六首过来!”许直连道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