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琰勉强笑笑:“那就多借您的吉言了,我也不是着急,就是……觉得我们年纪轻轻的,有孩子也不奇怪。”
“哈哈哈,”老大夫失笑:“琰大爷,这世上有些夫妇身体好,夫妻也是相敬如宾,相处的极好,可是十数年没有孩子,能说什么呢?您与大奶奶还年轻,若是太急切了反而不好,想得开,人的身体也会更好,孩子总会有的。”
贾琰点点头,送老大夫上车,自己回房里,走到门口使劲揉了揉脸,揉出了一脸笑容才进门:“佑年,过几天楚王封妃之后,他要带着王妃和小世子去郊外,咱们也去好不好?”他语带笑意,却在进门看见黛玉的时候化为黯然。
他的好媳妇正在落泪,看的贾伯衡心都要碎了,他几步上前:“哭什么呢,快教我瞧瞧,不要哭嘛。”
“我……怎么就没怀上呢。”黛玉抽噎着,失望又害怕,这种情绪搅的她不安宁,哭出来倒好了一些。贾琰和她并排而坐,笑叹到:“别说咱们,那西宁郡王同王妃,不也是成婚十数年无子,去年王妃才有孕生下个胖丫头。咱们还年轻,且不着急啊。”
“我……”黛玉看着贾琰对自己笑的温温柔柔,她最低落的情绪其实是歉疚,旁人家的媳妇过得什么日子,她过得什么日子,黛玉一件就知。旁人上头几层长辈,婆婆太婆婆一屋子人,一大家子进进出出,做什么都不得自主、战战兢兢,可她不用,贾琰真的是将全家都交给她;
旁人家的年轻媳妇,做什么说什么话,在自己家里都要十二分小心,进门要学婆家的规矩,可是黛玉不用。贾琰家里的习惯就是林家的习惯,一切随她处置,从不说一个不字。伯衡是个多好的人啊,他们夫妻相处的多好,如果能有孩子就更好啊。
黛玉就是觉得歉疚,怎么就不能有个孩子呢……她这么一想,哭的更伤心了。贾琰抱着她,连连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和我还不能说么?心里难受就同我说,什么都能说。纵然有人说至亲至疏是夫妻,可是咱们不止是夫妻,还是自幼相识的青梅竹马呢。”
他这么一说,黛玉又哭又笑的:“认识你的时候,你都十岁了,青梅竹马得是一块玩,咱们是一道读书。”
“可算笑了,”贾琰叹道:“谁说一道读书不算青梅竹马的,当然算的。所以,咱们也算是有一同受教的情分,这几重关系加在一起,还有什么话不能同我说呢?”
“要真的和西宁郡王家似的,怎么办?”黛玉绞着手指:“伯衡,我害怕,我是独生女;你也是只有一个姐姐,咱们……”这是害怕了,贾琰了然,他没有如往常一样安慰黛玉,而是牵着她的手站起来,样子非常郑重。
“周大夫有句话说得对,子女之事都要看缘分。”贾琰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缘分到了,自然孩子就来了。若是一直没有,也不能强求,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咱们到了而立之年还没有孩子,那我就想法子收养一个。放心,这都是小事。”
黛玉猛地抬头:“你……”没打算纳妾试试看吗?
“你想问我纳妾?”
贾琰笑着摇头:“岳父也有妾侍,可表弟还是夭折了,岳父入京做官,两个姨娘就被送回了姑苏老家。说实话,若是不为妾侍,嫁个差不多的人家,说不定也是儿女双全,夫妻相依,我不可能去瞧得上一个妾侍,何苦害了人家。”
贾琰的婚姻生活起点太高,他和黛玉青梅竹马、性情相投。这样一个珠玉在前,贾琰如果能轻易看上其他女人,那是对黛玉,和他眼光的羞辱。何况长相颜色迟早会变,只有那个能在精神上理解他,能够沟通,能明白对方说的到底是什么的人,才是真正与自己同度一生的人。
他以为自己难得这么表白,黛玉一定会很感动,结果他媳妇鼻子一抽,哭的更凶了。贾琰哭笑不得:“你瞧你瞧,我让你放宽心,佑年,距离咱们而立之年还有十多年,最坏的结果我也说了,别哭了,放宽心。”
黛玉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心里又酸又甜,她抬起头看着贾琰,重重地点头:“我的心都告诉了你,你的心我也都明白了!日后,咱们不说这个。”
贾琰这才松了一口气,其实黛玉一直对这事耿耿于怀,他是知道的。可是让他开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这次正好有机会,将话说开。虽然算是独生子,按照世人的看法,简直该将“传宗接代”四个大字顶在脑门上,可贾琰不是这种人。
老庄说自在、自然,何必要替还没影子的儿孙操碎心,此非智者所为。贾琰不敢自称智者,可是望比圣贤,也是读书人该有的一点期待吧。贾琰搂着娇妻,看着窗外柳树发芽,生机勃勃。
又是一年春来到,他们成婚也满了一年了,贾琰打定了主意要带着黛玉出门走走。结果他们还没出家门,暮春时节,孙家传来消息,咸阳郡主有孕了……转眼第二日,梁家也传来消息,梁实他媳妇陆氏也有了身孕,相熟人家里,只有贾琰与黛玉还没动静。
这下,连贾敏都有些坐不住了,寻了个机会悄悄问女儿,找过大夫吗?饶是黛玉被贾琰鼓励着不去想,要开心,此刻心里又是像压了一块石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