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被不同的颜色分成了几段,最上面,是白色,然后,在缭绕白雾中的是灰黑色,然后从上到下渐渐由深棕色过渡到黄褐色,再到黄绿色。
除了大大小小的湖泊,还有很多天然的泉池。
有时白色的泉水会突然喷出来,像喷泉一样,带着硫磺的气味和能烫死人的高温。
这天晚上,何田他们在山脚下最大那座湖边过夜。
湖边的小动物更多了,除了麻雀,白眼山雀之类的小鸟,还有不少野兔。而且,这些动物似乎都不怕人。有些麻雀还飞来,想要啄食锅里泡着的小米。
何田在就离营地十米不到的灌木丛里设了个陷阱,很快就抓到一只野兔。
于是这只兔子就成了晚餐主菜。
第二天一早,何田和易弦背着藤篮,戴上头天晚上浸过肥皂水的防毒面具,向火山进发。
爬到半山腰时,浓烟越来越刺鼻,即使戴着面具也能闻到硫磺的臭味,也越来越热了,山上根本没有所谓的路,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块,再往上有的石缝中隐约可见火红的岩浆在缓缓流动,向上行走时,得用木棍先戳一戳再次下脚的地方。
艰难地又向上走了半小时,终于看到了天然硫磺。
黄色的矿物块就散布在喷着火和浓烟的山洞边,再往里看,山洞深处的岩浆正在汩汩冒着泡,红得发亮。
也幸亏有这些红得发亮的岩浆,他们才能在这个到处是浓烟的地方看到些东西,不至于迷失方向。
何田从背篓里取出一根铁棍,插在硫磺矿石边缘,举起木锤用力敲打铁棍,再抓住铁棍来回撬动。
易弦接过手,对何田做个手势,让她把断裂的矿石捡进篓子里。
有了她的大力气,很快大大小小的硫磺矿石噼里啪啦摔落下来,被何田一一捡进篓子里。
从家中一路走到这里花了几天的时间,取硫磺用的时间倒不多,只十几分钟,两人的背篓就装得满满的了。
何田向易弦做个手势,两人拉着手,互相小心搀扶着,蹒跚向山下走。
一篓硫磺矿石大约有五六十斤重,下山的路更难走,几乎每走一步,就有碎石哗啦啦地从她们脚下滚下山谷。
何田全身都是汗,肩膀和脖子的肌肉被沉重的背篓压得越来越疼,颈后衣领的边缘和脖子摩擦的地方越来越痒,脸上的泪水流进了眼睛里,眼睛又刺又痒,可还得用力睁着。
因为这里绝不能停留。
又走了十几分钟,她的膝盖和大腿都开始发颤了。
何田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她不得不减慢脚步,有时得扶着岩石行走。在这种陡峭的地方行走,又是下山路,千万不能摔倒,摔倒不要紧,要是费尽力气拿到的硫磺矿石滚落下去,想要再找到它们可就难了。
何田再次扶着岩石喘气时,易弦从她身后把她的背篓抬了起来。
两人戴着面具没法说话,何田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比划着,但是易弦根本不跟她交流,把她身上的背篓拽下来,自己的也放在地上,用何田撬硫磺那条铁棍当成扁担,把两个篓子各自栓在铁棍一端,抬起来,放在自己肩上。
这时,她给何田做个手势,让她领路。
何田没法再跟她纠缠,只好在前面探路,尽量找一条安全的路,把滑脚的碎石给清理掉,让易弦能走得轻松些。
她本想等易弦累了,就再背上自己的背篓,没想到一直到山脚,易弦连停下休息都没有。
快到山脚时,两人都有去了趟地狱又回到人间的感觉。浓重的毒烟毒雾散去了,即使隔着厚重不透气的面具,都能感到温度凉了不少。
摘掉面具,两人大口呼吸着相比刚才新鲜得多的空气,再拿出手帕擦擦头上脸上的汗。
“你……力气真大啊!”何田还在喘气,她有点后悔和后怕。刚才真不应该贪心,拿了比从前更多的矿石。从前,她和奶奶来时,两人都只是背最多四分之三背篓的矿石。
今天,何田下山下到一半时,几乎想要扔掉几块矿石减轻负重,来一次是很不容易,要是下次要一个人来的话,肯定更加艰难,但是,森林里的猎人真是不该起贪心的念头。
易弦也满头满脸汗,但是呼吸挺平稳,她还能用手帕掩住口鼻,“我们快走吧。你再坚持一会儿。”
何田这次坚决不让易弦一个人背两个篓子了,她重新背上沉重的矿石,咬着牙,一步一步走下山。
再找到大米,把篓子放在它拖的爬犁上,何田彻底没力气了,她直接坐在了雪地上,扯开领口,沉重地呼吸。
易弦挨着她坐下,把自己怀里的水瓶取出来,打开,递给何田。
何田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她握着水瓶的手都在发颤。
易弦犹豫一下,轻轻抚一抚何田的后背,“好点了么?”
何田点点头,把水瓶递给她。
天然的硫磺矿石是深浅不一的黄色,最深的地方呈桔红色。倒没什么可怕的气味。至少和气体比起来,温和得多。
何田把矿石敲成小块,分成几份装在木盒子里。
这些盒子是特制的。每个三四十厘米长宽,盒子里面垫着干草和碎棉絮,再用草绳绑紧盒盖。
这些做完,她和易弦脱掉取硫磺时罩在衣服外的皮罩衣,用湿布互相从头到脚打一打,拍掉身上沾到的火山灰和各种矿物粉尘。
“今晚我们吃点好吃的,再在温泉里泡个澡。”何田拍拍自己的猎槍,“我看到附近有獐子的脚印。嘿嘿。”
打到獐子前,她们先吃了点熏肉和燕麦、小米煮的粥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