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叶迦楼听到了俞霁月的话,无声地笑了笑。她的脾气算不上暴躁,但是跟温柔也明显搭不上边,冷静而自持,或者说是一种客气的疏离。如果一定要说温柔,那么也全都交给了唐郁一个人。她以为按照自己对唐郁的倾心和痴迷程度,就算在分手后也会反悔,像一只可怜的哈巴狗摇尾乞怜,可事实上并非如此,爱意早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对自己看走眼的恼,和对脚踩两只船的唐郁的不耻。其实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对那回不去的时间中,对那青葱岁月里的唐郁以及自己的迷恋吧?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人,那也仅仅是以前,在她不能近距离接触唐郁的那段时间里,她早已经被时光彻底地打磨成了另一番模样。人都是会变的,不管是唐郁还是她自己。所有的叹息声都被淹没在唇齿间,她偏过头看一个人刷微博刷得起劲的俞霁月,切到了微信界面。
唐郁:你约个时间吧,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叶迦楼:明天下午六点,榆树下见,过时不候。
榆树下是一间江南小菜馆,比不上那些出名的百年老店,可是叶迦楼是极爱去的。她跟唐郁交往的那段时间,如果有外出吃饭,那必定是选在榆树下。
唐郁的回复只是一个简短的“好”字,又恢复了她往日里的冷淡。叶迦楼无法想象,她在俞霁月的跟前是怎么样的殷勤,又是如何去忍受俞霁月那忽冷忽热的态度。其实每个人都有千面,你所见的只能够是她想让你见的吧?唇角的嗤笑和不屑是无声的,她在这个平静的夜中做了一个梦。
她和唐郁是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同校的缘分,年长自己一岁的唐郁总以“邻家小姐姐”自居,犹记得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在樱花树下一回眸,那纯粹而天真的笑容,仿佛融入了飞花中,落在了衣上、心上,留下了淡淡的香痕。她跟唐郁始终是保持着联系的,只不过那感觉一点点在变质,只剩下了她一厢情愿的殷勤和炽热。她将记忆中的那张面庞与唐郁此时的模样重叠在了一起,她在回到老家的那个新年夜站在烟火中表白,她看着唐郁轻轻地一颔首就以为拥抱了整个世界。艺人的世界里有诸多的限制,就算唐郁不愿意让这段关系展现在人前她也不在乎,几个月的时间,当真不让媒体寻找到任何可以追踪的蛛丝马迹。
一场好梦早就该醒了,就连回忆也不需要在脑海中占据某一个角落。
在哪里沉溺,就在哪里做下最终的了结。
唐郁曾经是一个守时的人,那也不过是曾经。当对一件事情表现出轻慢的态度,人呐,会有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拖延。
叶迦楼已经坐着干等了半个小时,在服务员又一次来询问的时候,她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说了句:“上菜。”冷冷清清的包厢中只剩下她一个人,一旁的窗户外是车水马龙的喧嚣和热闹,像是被一道墙彻底地切割成了两个世界。
唐郁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她的头发烫成了大-波浪,如同游动的海藻,原本清纯的眉眼霎时间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妩媚。摘下了几乎挡住整张脸的墨镜,她将一缕垂在眼前的发丝撩到了耳后,露出了一抹笑容,道:“抱歉,我来晚了,路上出了点小状况。阿楼,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你,你比我想象的憔悴。”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叶迦楼淡淡地扫了眼坐在了对面的唐郁,直接切入了话题:“你之前想约我出来,是打算说什么呢?”
“好久不见,难道老朋友间就不该聚一聚么?”唐郁漫不经心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丝的傲慢和幽怨,“你最近都不怎么搭理我,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我——”
“以前的我随叫随到,任你使唤。”叶迦楼打断了唐郁的话,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庞,又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轻纱看不真切。她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那是女朋友的义务,不是我叶迦楼的。”
唐郁抿了抿唇,叹息一声道:“我以为分手后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
难道她唐郁是忘记了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吗?还想指望着这段关系中好聚好散?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般叙旧?她答应这个邀约是为了“断”,而不是另外意义上的一种“续”,如果唐郁不想主动开口,那就让她来捅破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我不知道你找我想说什么,我只能够猜测各种可能性,然后告诉你答案。我们之间做不了朋友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当初又何必点头同意?在同意之后,你又去追求其他的人,这对谁都不公平。至于你担忧的事情,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不会发生,你看我们交往的时间里,有谁知道我的存在呢?网上的人眼中只有你跟俞霁月吧?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会阻拦你追求其他的人。”
“阿楼,抱歉,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唐郁皱了皱眉,将双手环在胸前,她避开了叶迦楼锐利的目光,不悦中又有些许的无措。在她的记忆中,叶迦楼一直是温和的、有求必应的,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尖锐的叶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