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那人,与他的洋洋自得不同,半隐于云雾之中,一身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负手而立,神情淡然,无喜无悲。仿佛早已飞身化外,脱离世俗,羽化成仙。
颜玉清看看阁楼上的人,又瞪了眼玉棺男,暗自诧异道:这个棺材男,竟是北凉的奸细?!
亏她还一直还好心将其收留,以为他无处可去,没想到人家是北凉的皇室,尊贵之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也不知道那个乌衣人是谁,会让玉棺男如此忌惮,还设了陷阱联合杜月邻一起围捕他。
用自己做诱饵?让其去北凉?!
颜玉清突然背脊发凉,冷汗直冒,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又不是十分确定,动了动被卡主的喉结,轻轻唤了声:“轩辕珏?”
一直稳于泰山,傲然不动的乌衣人,在阁楼上微颤了一下。
他的眼睛从平静到柔软,从柔软变为阴厉,呼吸间消失、闪现,出现在了颜玉清面前。
随手一摆,一直卡在颜玉清脖子上的手,霎时弹开,玉棺男的身影飞出数里开外。
一旁的杜月邻第一反应不是去扶玉棺男,而是立刻闪身抓向颜玉清。颜玉清之前是粗心大意、未加防范,如今吃了亏,那还肯再次被抓,侧身躲过他的长爪,连移数步,退到轩辕珏身后,找了个比较安全的地方站定。
这边,玉棺男已经起身,和杜月邻以前以后围攻着轩辕珏。颜玉清想上前帮忙,奈何三人大的太过激烈,她根本插不上手,只得不安的等在一旁观看战况。
轩辕珏的面巾已被杜月邻的长剑挑掉,就在玉棺男凝出了无数把冰刺。
颜玉清散出紫芒包裹着轩辕珏时,玉棺男突然“啊!”的一声倒地,浑身颤抖不止,数百把冰刺轰然落地,砸在了他薄缕玉衣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只见轩辕珏捏紧拳头,青金爆出,眼带怜悯道:“我本不欲伤你,你虽然吃了我的药暂时白天能出来,但毕竟是一蛊降一蛊,你身体里那母蛊在我这,你伤不了我。但是你威胁到了清儿。”
说着,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颜玉清已被卡的有些泛红的脖子,眼中变细,一抹阴冷转瞬即逝。
轩辕珏另只手一伸一吸间,玉棺男的玉颈已在他手中,手指轻轻用力,原本白玉无暇的脖子现在已涨得通红淤紫。
颜玉清心中一凛,她还没见过这样的轩辕珏,狠决毒辣。在她面前的他,一直都是风流任性,好商好量,就连定婚这种事,都能任由她把时间一拖再拖。
可如今……
就在玉棺男快要断气的一刹那,轩辕珏腾的一松手,玉棺男像一片橙黄的枯叶,穿着那件带糖色的玉缕衣,飘然而落。
“想让我跟你去北凉?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轩辕珏长袖一甩,咬牙切齿道:“三十年了,躺在棺材里没长脑子没长心,连我的女人都敢动!是不是还等着再回棺材里,躺个五百年。”
他说的云淡风轻,颜玉清却在一旁听的面红耳赤。
什么你的女人,还没定亲呢,我是我自己的女人!
轩辕珏仿佛能读懂她心里所想的心一般,瞟了眼站在一旁,无声无息的颜玉清,直接丢了句:“别忘了,这可是救命之恩!别忘了,那三百把钢刀!别忘了,那匣子聘礼!别……”
颜玉清一听,马上冲着他摆手,“我都没忘,都没忘,还不成吗!”这家伙再说下去,改明儿,一定是唐僧最得意的闭门弟子。
刚刚的孤绝冷傲呢?刚刚的立在阁楼上装字母呢?
这才多久……也就一个架的功夫,全都打没了?
棺材男若有所思的看着轩辕珏,觉得,自己当初一定是脑子轴了,为什么要抓颜玉清,触了这家伙的逆鳞呢?
要不然,这么傻的人!他怎么可能打不过?!
怎么可能!!!
是的,绝、不、可、能……
就在棺材男恍惚中,轩辕珏纵身一跃,到了杜月邻身边,“你一早就知道我们是谁?对不对!”轩辕珏的问话,简直就是一种肯定的告知。
杜月邻一听事情败露,也不否认,还豪迈道:“是又怎么样?”一如既往的把蛮横二字贯彻始终。
轩辕珏见杜月邻这般,直接气笑了,“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和他一起,无异于与虎谋皮。北凉的人你也敢联合,就被怕被诛九族?任性狂妄,也要有个限度。好歹顾忌一下,你那南中刺史的爹!”
轩辕珏不提他爹还好,一提到这茬,杜月邻愤怒之火熊熊燃烧,看的颜玉清和轩辕珏皆是一愣。
这孩子是怎么了?
难道坚决要坑爹?!
“我就是要让他被诛九族,我要给我娘报仇!”杜月邻说的后牙槽紧咬,握紧双拳有些瑟瑟。
轩辕珏和颜玉清彼此对望,都读出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多强的怨念,才想让自己的爹被诛九族.
颜玉清站在一旁忍不住轻声提醒道:“那九族也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