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日,窗外雀鸟啼鸣。这在寒冷的北方,颇为罕见。阳光缕缕射进窗户,映在床上少女安静的睡颜上,倒是让她雪白的皮肤,更是晶莹剔透。只是那脸上丑陋的胎记,也在对比之中更加凸显。刺眼的阳光刺得她睁开眼睛,入目,对上香鲤带着恭敬笑意的脸,她也笑了。
实可谓,盈盈水波佳人盼,半目含羞映红颜。只是红颜不再,便也作罢。
花无艳起床,香鲤替她穿衣,梳头,一袭绿衣衬得她的身子,更加清瘦。待一切收拾完后,太阳已升上半空,吃过早餐后,秦可知为她戴上一块白色面纱。
出门之前,跟在身边的是可知。花无艳在香鲤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香鲤眼中流露出几许惊讶,但很快便掩饰了下来。仿若无事地向无艳点头,说:“小姐放心,奴婢会安排好的。”
花无艳这才放心地带着秦可知出门,这是她离开碧云谷后第一次给人看病,心中有一丝小小的欣慰。刚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李连生便前来与她打招呼,问她对位置的安排是否满意。无艳不自在地点头,不知如何作答。倒是李连生处事精明,一眼就看出她的不自在,见对方坐下后就转身离开。
在他看来,花无艳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女孩,只是不知道凤倾逸那家伙将她带回京城,有何用意。踏出门槛之前,李连生又突然回过头来望了望花无艳,看她安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像守着净土的小孩。忽的被盯着的花无艳抬起头来猛地望向他,眼睛里先是流露出惊吓,随即又浮现出一抹狐疑,最后又低下头来,将耳边的头发撩到耳后。
然后李连生笑了,这场景,若隐若现的面纱,垂下头的少女,怎么有点熟悉呢?这时候,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另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安静地坐在琴前,手指挑拨着琴上的弦,琴音渺渺传入他的耳中。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李连生抬起右脚,走出了房间。
一个上午,两个时辰,因为是新来的大夫,所以也没什么病人。花无艳便叫可知去拿了两本医术,趁着无人的空档翻阅一番,虽然比不上花医阁里的医学名典,但拿来借阅,自然无可厚非。她接手的病人大多都是小病小症,于她而言,简单得如同细线穿大针,全然不费吹灰之力。
听可知说,医馆内的其他大夫,在京城之中享有盛名,大小官员,上至丞相,下至九品小官,无一不重金聘请他们。有时候宫中的贵人们,也得请他们看病。
听闻此话,花无艳心下一惊,小小一个医馆,竟是盘根错杂,水深如井。
晌午吃过午饭后,花无艳回了自己的院落休息。一进门便只看到香鲤在庭中扫地,见她回来后赶紧进屋收拾床褥,以便她休息。看来香鲤的动作很快,早上才给她说了这事,中午便办好了,让她觉得这院落中,仿佛重新回到了花医阁,自己的药园一般。
原来花无艳要求别无他事,只是让香鲤找一些草药的面子,在院子里的西北角种下罢了。
入睡后,香鲤和克制小心地为她放下床帘子,将茶壶中的水换了一遍,以供花无艳醒来饮用。
下午没有什么病人,需要走访探病也由那几位比较有名气的大夫出马,她乐得自在,将医馆内的书名整体浏览了一遍,选出几本自己没有读过的书,拿回去多加研磨。从李连生的视野望过去,她除了如厕的时间外,几乎都静坐在椅子上看书,一动不动。上午她给其他病人看病时,他一直在旁偷偷打量。
探病原理有条不紊,下药虽然简单,但每味药各盯病症,恰到好处。真没想到,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竟真的是个大夫,并非是空有其谈之辈。
快到黄昏的时候,花无艳已经把几本医书翻阅完毕了。她从小看书就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要不是为了打发时间,这些书看完根本用不了一天。
这时,有小厮进门来告诉她说,外面有个叫阿叶的小孩子找她。花无艳一听阿叶的名字激动地马上站起来,跟着小厮向门外走去。
花医阁大门前候着的小男孩,不就是阿叶吗?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清秀,和昨天的小乞丐简直判若两人。
“阿叶!”还没有到阿叶的跟前,花无艳就大声地叫出他的名字。
阿叶回过头,看到自己找的人向自己跑来,也十分激动,“花无艳姐姐!”
花无艳将阿叶带进玉善堂,来到自己的院子,秦可知看着这个可爱的小男孩也十分欢喜,将小厨房里有的糕点都给他端来,阿叶狼吞虎咽地吃着。香鲤打量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小男孩,眼里闪过一丝惊疑,但很快掩饰下来。
“你娘的身体好些了吧?”在阿叶吃完了糕点后,花无艳问起了他娘的情况,阿叶连连点头,回答说他娘已经能下床行走了,隔壁街的大夫还不信,说什么他娘是将死之人,不可能救活!
“呸,还不是一群庸医,总想着坑人的钱,既然我娘不能治了,为何还要骗我说给钱,给钱就能治好!”阿叶越说越气愤,“要不是为了给娘治病,我会去做那偷鸡摸狗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