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对镜梳妆,秦可知和香鲤很熟练的为她弄上宫中妃嫔的发鬓。看到她们的手指宛如飞花,在自己的青丝间穿来穿去,花无艳不觉心下起疑,却没有多问一句什么。这一次是真的要嫁人了,她再也无法逃避。穿的不是娘亲亲自为自己缝制的嫁衣,而是宫中的织女随手绣上的宫服,虽然也是红色,却红得不那么鲜艳,看上去总有点让人徒增伤感的意味。
然后她就哼着娘亲教给自己的歌谣,那是一首写给新婚姑娘的诗歌。她一遍一遍地哼着,秦可知就笑着问她,“小姐,你哼的是什么歌啊?真好听!”
花无艳抿唇,轻声说道:“这是我娘亲教会我的,名作《风铃》”
“为什么要叫做风铃呢?”秦可知不解,遂问道。
“因为风铃敲响了待嫁女子的美梦,同时也敲碎了她的美梦。”她如实回答,眼神晦暗不明,于是就低下头,不想暴露眼底的黯然和伤感。
“……”秦可知敏感地发现了她的异样,“小姐,你不想嫁给国主吗?”
花无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低着头,任凭她们两人在自己身上四处作弄。很久后才将她打扮完,香鲤很麻利地给她戴上面纱。出门时,李连生不在,她想他是忙着做什么事去了,于是就没有等他。花无艳不知道的是,李连生现在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坐着,努力压制着心中的不安。这样的异样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敢跟其他人提起。
自从花无艳来到玉善堂后,他就觉得她十分熟悉,就像是一个曾经他保护过的一个人。可是眉目间的神韵,和那个人无二,而且年纪相仿。可是他心里也十分清楚,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所以他只能掩饰住自己的情意,对花无艳保持着疏离的客套。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凤倾逸将这个人带回来,就是为了找个机会让她进宫的,可是当真的到了这一步,他还是觉得心里很难受。最后他苦笑着告诉自己,她终究不是那个人,她毁了她的国家,让她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变得无家可归,如果她还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恨着他。
听到外面传来的鞭炮声,知道花无艳准备启程了,李连生强行忍住心上的难过,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迎驾的公公见花无艳还戴着面纱,心下又几分惊讶,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作为出嫁到宫中的女子,这是对当今国主的大不敬,不过想到临走前国主的嘱咐,他也就没有说什么。
花无艳上马车的时候,香鲤倒是在她身后跟着,秦可知却站在马车外一动不动。花无艳掀起帘子疑惑地望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不上马车。然后秦可知不好意思地笑了,动作有些忸怩,“小姐,我要回家了,以后不能再伺候你了,你在宫中,要保重!”然后她想了想,又继续说:“小姐,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宫中看你。”
花无艳被她的话惊住了,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轻地点头,没有问她为什么,毕竟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缘到时相逢,缘尽时别离。人与人之间,不就是一个缘字吗?她叹了一口气,放下帘子,马车掉转头向皇宫的方向驶去。
“小姐,你不要难过,可知她,有自己的去处。”看到花无艳的情绪不太好,香鲤将将一个香囊系在她的腰间,又继续说:“这是可知在前几日,亲手为你缝制的香囊,可知她,不是做丫鬟的命,这女红,真是有点为难她了。不过她还是要坚持给小姐留点什么东西,所以就一直忙活着。可知还让我转告于你,这香囊缝制得不是十分精致,还希望小姐莫要见怪。”
花无艳将那香囊拿在手中,只见上面绣着的是一个像牡丹又像玫瑰的花,针脚也是歪歪扭扭,不过她能感受到秦可知的一片用心。只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为什么会跑到她身边给她做丫鬟呢?对于这点,她一早就知道,毕竟自己的家境还算富余,丫鬟和小姐的差别,她知道得很清楚。只是她非常疑惑秦可知为什么会来到她身边,真是太奇怪了。
花无艳看着那个香囊,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经快到了皇宫。
花无艳不知道的是,在她进宫后不久,京城百姓盛传,亲王府离家一年的郡主,终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