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绵绵正襟危坐。
“丫头,看你落棋,不像是只会一点点,倒像是个老手。”
“爷爷过奖了。”
“不用谦虚,也不用刻意让我,棋逢对手,是幸事。”
“谦虚的是爷爷吧,我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呢,哪还会刻意相让?”
老人爽朗而笑。
绵绵一手心的汗。
“你跟小野是怎样认识的?”下到一半时,老人突然问。
绵绵一怔,果然逃不过。
咬唇想了想,“我跟况总......是一个意外。”
老人抬眼看她,见她也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便也没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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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况飒雅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拿手肘碰碰况擎野:“你不上去看看?就不怕出个什么状况?咱家老爷子可不好相处,走错棋了会骂,说错话了要翻脸,不称心了还会掀棋盘,我算是见识他的棋品了。”
男人抬眼淡淡瞥了一眼楼梯:“能出什么状况?再不好相处也不会吃了她。”
况飒雅撇嘴:“你心真大。”
当然,下句她没说出来,到底是心大,还是压根就没有将人放心上,只有他自己知道。
晚饭好了,菜都上了桌,书房里的人还没下来,安婉就亲自去喊了。
书房里正好一局结束,两人下了一个平手。
老爷子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
绵绵却早已汗流浃背。
要知道,为了不赢对方,又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让对方发现,真的比赢棋还难。
下楼的时候,况擎野兄妹二人都打量着她跟老人,她不知道他们是带着什么心里,但是她却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他们两个就是完全置身事外的局外人,包括况擎野。
上餐桌的时候,绵绵理所当然被安排在了况擎野的边上。
坐在他身边,绵绵觉得比跟他爷爷相处还紧张。
桌上琳琅满目一桌子的精致好菜,很多是她见都没见过的,她只顾低头吃饭,偶尔夹一两筷离自己最近的菜。
虽然她低着头,但是眼角余光还是看到了安婉几次暗示况擎野给她夹菜,况擎野都恍若未见。
她也不受伤,毕竟只是演戏,又不是真的是他的女人。
好在有钱人家讲养生,晚餐都少食,除了在长身体的那个小家伙,保姆追着赶着喂之外,其余人都吃得很少,所以结束得也快。
碗筷收下,餐桌上摆上各种新鲜水果。
老爷子起身,敲了敲况擎野面前的桌子:“跟我上去,我有话跟你讲。”
安婉招呼绵绵:“来,吃水果,你现在就要多吃水果,补充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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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老人坐在书桌后,况擎野站在书桌前。
“将人家肚子搞大的人是你,你说你对人家是什么态度?”
虽然他老了,但是他的眼睛没瞎,心也没瞎,一切都看在眼里。
“对我来说,她就是一陌生人。”
“陌生人?你们床都上了,孩子都有了,你说是陌生人?”
“爷爷,那只是一个意外。”
本以为将那女人带回来,都不用他多说,这个男人都会主动让他将人打发了,谁知道,他竟然失算了,这个男人似乎对人家还看上了眼。
“意外也是你把人家睡了,让人家当了妈,你就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那爷爷希望我怎么做?娶人家吗?爷爷不是一向要求要门当户对吗?”
说服他接受陆思音的时候,每次搬出来的可都是这个理由。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老人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比起门当户对,让你后继有人更重要。”
况擎野闻言就笑了。
“爷爷这话说得,好像打掉这个孩子,我以后就不会再有孩子似的。”
“很难。”
况擎野发现老人说这两个字也很艰难,心中顿时疑窦丛生,“为什么?”
老人又是静默半晌,才抽开书桌抽屉,在里面抽出一张纸,放在桌上。
况擎野伸手拿起。
白纸黑字入眼。
是一张医院检查报告。
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专业术语,他挑了几处关键看,患者的名字是他,检查时间是2016年,也就是两年前。
他再看向最后的结论。
弱精症三字入眼,他眸光一敛,愕然抬头。
弱精症意味着什么,他当然知道,会导致男性不育嘛。
只是,他为什么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病?
“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留下这个孩子了吧?”老人问他。
况擎野拢眉:“我怎么不记得自己两年前做过这个检查?”
从报告的日期来看,正好是两年前他穿越的那天。
虽然他不是真正的况擎野,虽然他其实是秦义,虽然这幅身体本不属于他,他是穿越过来正好穿在了这具身体上,虽然不知道检查在他穿越前做的,还是穿越后做的,但是,有一点是很明确的。
这幅身子原主的全部记忆,他都拥有了下来,所以,无论是前是后,只要做了这项检查,他都应该知道啊。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有这个检查,当日游艇爆炸,你受伤昏迷,我请了一流的医师对你做了全方面系统的检查,包括这个,当然,也是因为正好在你内裤上提取到了......”
说到这里当事人没觉得什么,老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自然地清了两下嗓子。
“咳咳,后来,这份检查结果被我瞒了下来,除了医师跟我,没人知道。”
秦义很是意外。
见他不做声,老人低低一叹:“所以,只要你确定聂丫头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就必须将他留下来,只要你不打掉他,我就答应你,结婚的事,你可以自己看着办,我再也不逼你跟陆思音,也不逼你娶聂丫头,你想怎样怎样,你们两人商量好就行,我绝不干涉,我只要我的曾孙好好的,否则,你就必须给我娶陆思音。”
“还有,关于聂丫头,我已经找人帮你调查过了,虽然不是什么名门之后,但是出身干净,家庭关系简单,无兄弟姐妹,无爷爷奶奶,就一家三口,父母都是中学老师,父亲犯了点小错误下岗在家,母亲还在上班,而她个人的经历也是单纯得很,早年写小说,后来生了场病,据说忘记了一些事,就没写了,这几年做过收银员、服务员、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经历,也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社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