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轻描淡写的口气，和之前面对楚洛成抢救时候的担心紧张截然不同，让陆圣擎瞬间紧紧地拧了眉头。
他低头下去，眯着眼睛，审视和探寻的视线，静静地落在燕尔的脸上，想要分辨出她此刻真正的情绪。
还没看清楚，燕尔已经转过身，看向陆圣擎身后跟着的一行人。视线流转，最终落到了最后面抱着一个骨灰盒子的男人身上。
“我没猜错的话，那就是他的骨灰吧？”
她走了过去。
几乎是下意识地，抱着盒子的那个人惊觉到燕尔的动作，条件反射般往后退了一步。
身边的苏榄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走了过去，赶在燕尔伸手前，一把拉住了她，声色急切地说道，“太太，确实是楚洛成的骨灰。但你是孕妇......”
言下之意，有些禁忌，还是要遵循的，她不能碰。
身后，陆圣擎抬头给了苏榄一个眼神，一边盯着燕尔的后背，沉声说道。
“你走之后，他就被再次送到了急救室。”其他的话，陆圣擎并没有说，只是将视线平静地落在骨灰盒上，继续沉声说道。
“他让我告诉你，你原谅了他，他就没有遗憾了。”
至于其他的，她眼下的状况，没有知道的必要。
原本以为燕尔会闹，会不顾一切地冲到骨灰盒前。结果苏榄一拦，她就真的乖乖地停了下来，没在往前，而是转身走到陆圣擎跟前，仰头看他。
“没有遗憾？”
陆圣擎盯着她的眼睛，“是。”
燕尔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忽然间死死地握成了拳头。她不知道用了多少勇气，才异常艰难地看着陆圣擎，问出了那句话。
“那你告诉我，他是什么死的？”
陆圣擎的身体一震，低头去看燕尔的眼睛。
那种从眼眸最深处涌现出来的冷意，近乎看得男人的心口一阵阵发紧。
但他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燕尔的心，彻底地沉入了谷底。
她哆嗦着开口，继续问。
“是你拔了他的呼吸机，和氧气管，对吗？”
此话一出，身边的苏榄忽然脸色大变，急忙往前一步冲到燕尔的跟前，急忙开口道。
“太太......”
却被陆圣擎一个抬手的动作阻止。
男人转过头，沉静的眸子紧紧地锁住燕尔的脸，冰凉的唇里，只沉沉地吐出了一个字。
“是。”
轰隆——
燕尔心里的某一个角，顿时坍塌了。
啪。
她铆足了劲，朝着男人的脸瞬间打了过去，那些刻意隐忍的情绪，忽然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崩溃了。
“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他，会让他好好活下去。可你都做了什么？！”
燕尔浑身发抖，通红的双眼里不断地掉着眼泪，满眼失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是我的丈夫，即便我曾经爱过他，他伤害过我。可他已经得到惩罚，付出代价了。”
她哆嗦着说话，那双打过男人的手，清晰地传来一阵阵生疼，可她的心里，更疼。
“他明明还可以活下去，你怎么能......”下那么重的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一直以为他和别人不一样。
也一直以为，他会因为足够爱她，就会明白她的想法，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结果，他依旧是那个冷血自私，狭隘的男人。
那一刻，浓烈的失望和痛恨，像是潮水一般从燕尔的眼底，疯狂地扑向陆圣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