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居然能忍得下来。
苏静已经能下地行走了,叶宋没打算搀扶他,只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看着他在院子里折腾。苏静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头发披散在衣襟上,脸上的皮肤被这秋寒浸得微微发红,呼出的气息也形成一道白雾。走两步他就叫腿酸得厉害,对树下的叶宋道:“二小姐,我可能有些站不稳了,要倒了……”
叶宋不为所动。
苏静却真是做得出来,竟摇摇欲坠地往一边倒去。叶宋毕竟不能真叫他摔地上去了,在他倒地之前及时过去扶住他,他身体的大半重量全靠在叶宋身上。
叶宋没好气道:“你腿受伤了么,没有吧,才走这两步你酸个毛线!”
苏静无辜道:“我已经很多天没走路了,让二小姐笑话了。”说着就呲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头也有些晕了。”
苏静的头很要紧,一点也晕不得。他这样一说,叶宋就真的紧张了,道:“估计是受凉了,你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乱走,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件衣服出来。”
苏静“勉为其难”地站稳,叶宋便飞快地进去拿了一件颇厚的披风出来,站在苏静面前。苏静比她还高出半个头,她需得稍稍踮了踮脚把披风披在苏静的肩上,手在他襟前系着带子。苏静微微低头瞧她,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的手背上。
后来叶宋陪着苏静在院子里走了一阵,才把他扶回房间休息。
苏静的后背已经没有缠绷带了,但每日需得上两次药,都是叶宋在细心代劳。那伤痕看起来还是有些狰狞,手指抚在上面,微微有些磕手。
可是每天晚上都有客人来,实在令她烦不胜烦。大哥大嫂不来吃饭便算了,大将军也一连好几天没在家里露个脸儿了。英姑娘再次给苏静检查身体,她也希望尽量把苏静的伤势说得严重一些,好让叶宋和苏静能多一些独处的时间,结果一连说了个好几个还得休养几天,见叶宋终于露出了怀疑的眼神,晓得终于拖不下去了,于是道:“好吧其实苏哥哥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不扛重物不提不挑重物,伤口基本已经长好再不会裂开。”
当天叶宋就要把苏静拖起来赶出去,道:“你的伤因我而起,但现在已经好了吧,你贤王府都已经蒙灰了难道你不应该回去吗?”
苏静难受道:“还不能走太多路,明天再回去吧。”
叶宋冷笑一声:“你就装吧,我看你装!来人啊,找四个人,把贤王给我抬回去!”
于是真的有四个孔武有力的汉子来,不管苏静能不能走,照了叶宋的吩咐,一人抬一只手或者一条腿,竟真的把人四平八稳地抬出去了……
一出将军府大门,苏静就装不下去了,就这样招摇过市,他不得把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便对抬他的人说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便是。”
苏静在地上站稳,身长玉立,一身白衣似冬雪,他拂了拂衣角,转身看着正斜倚在大门边似笑非笑的叶宋,亦是笑眯眯道:“这些日来,多谢二小姐的照拂。”
叶宋“嘁”了一声,转身就进去了。
英姑娘没有忘记叶宋交给她的艰巨任务,叶宋送走了苏静这尊大神,一回院子里就见几个女人凑在一堆,英姑娘踮着脚站在百里明姝的面前,似乎在捣鼓个什么。
叶宋负着手也不出声打扰,径直就绕上了前去,歪了歪头也开始大量。正巧百里明姝转头,对上叶宋的视线,挤了挤发痒的眼睛,却叫叶宋看得一愣。
只见百里明姝微蓝色的双瞳,变成了黑色的,与北夏的女子一般无二,黑白分明。
百里明姝看见叶宋惊愕的表情,食指还不甚舒服地揉了揉眼睛,问:“阿宋你觉得如何?还能看出我本来的瞳色吗?”
叶宋看着英姑娘,问:“你怎么做到的?”
还不等英姑娘骄傲地介绍自己的成功呢,百里明姝就开始忍不住揉自己的眼睛,越揉还越起劲,嘀咕了一句:“妈的怎么这么痒,小英子你这玩意儿靠谱么?”
英姑娘叫道:“哎呀嫂子你别揉了,眼睛里进了东西刚开始都会很痒很不习惯的,等慢慢适应了就好了!”
此话为时已晚。只见百里明姝从瞳仁里揉出一片薄薄的透明的东西,微微有些弯曲的弧度,刚好与眼瞳的形状差不多,除了透明还呈现出淡淡的黑色。
英姑娘连忙把那薄薄的透明片拿过来,道:“都叫你不要揉了,等我用药水清洗一遍之后才能再戴上。”说着就从琉璃瓶中倒出无色无味的液体,将那片东西清洗了一下,然后摁着百里明姝的眼皮强行给她安进去。
百里明姝还是一个劲儿地挤眼睛,英子便叮嘱道:“这东西白天戴晚上取,不就如大嫂说的那样,白天的时候瞳色是黑色,晚上就恢复了本色。只不过取下来的时候要用药水泡着才行,可能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点儿不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