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音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竟如此失态,给了阿张一个眼神示意他出去,阿张虽疑惑门外女子的身份,但在凤阁待了也有几年了,凤阁中人绝不质疑主上决定的素养他也是具备的,不作他言出了门,只见门外一灰衣黑斗篷女子立着,身上透着他不敢直视的贵气。
待阿张走远,抚音按捺不住心中的迫切,门外女子一走进来,她便凝视女子隐在斗篷下的脸,这个人,这个人给她的感觉,竟是与那位如此相像,她止不住声音里的颤抖,“是您吗?您没死,对吗?”
女子轻笑,那带着不知是无奈还是愉悦的一笑,让抚音原本激荡的心情更加激动,只见面前清瘦婀娜的女子摘下斗篷,缓缓露出那张面孔——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一样的容貌啊,只是——
“你是谁?你和她那么像,可是她没有朱砂泪痣……”心中不知是惊叹还是失落,抚音盯着这倾城容貌,咬着牙死死地握拳让自己镇定下来。
高长歌赞叹地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女,“阿音,果然你是最懂我的。这世间能咏出这四句诗的,只有我,不是吗?引玉也只知晓前两句,只有你和我知道这完整的四句。你还记得八年前我给你们取名,后来我只告诉你这首诗,我对你说——”
“日后长歌若是不见了,阿音也要凭着这诗找回长歌……”
“郡主!”抚音听完双膝一软,在高长歌身前跪下,双手轻轻抓住长歌衣衫的下摆,声音哽咽,“郡主,您没死,您没死……两个月了,抚音每天醒来就对自己说,您那么厉害的女子,怎么可能轻易地就去了……抚音一直不敢相信,太好了,太好了,您还活着……”
头顶却传来女子的叹声,“阿音,你错了,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你也看出来了,是高长歌,又不是。一样的容貌,神韵却又有所不同,阿音,如果我说,我已经死了,魂魄却附在了这具身子上,你可信我?”
声音竟是带着不确信和迟疑,高长歌只觉抓住自己衣摆的手僵住,心中一阵怅然,似在意料之中,连阿音也不信啊,也是,就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足足两个月才慢慢接受适应自己借尸还魂的事实。
“我信,您就是郡主,您的容貌声音或许可以改变,可是您的气息,您的感觉,不会错的。您就是郡主,抚音唯一的主子。”然而,抚音却是抬头,带着泪痕的双眼坚定地看着长歌,坚定地说道。
长歌愣了愣,两侧的手颤了颤,然后抚上抚音的发顶,终于释然地笑了,“傻丫头,没想到你真的会信我……”
“你想不想听听我的事?”然后拉起跪在地的抚音,长歌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哀伤和清晰的追忆,开始讲自己的遭遇。自己出事的一个月前抚音被她派出去寻找出去任务失踪不明的弄月,然而她没想到短短一月,自己就深陷惨境,招致杀祸。她醒来的这两个月一直在想自己所遭遇的种种,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这明显是有人安排好的一切,父兄的冤案,弄月的失踪,抚音的外调,周轶的出征……这一切的一切像是一张网,她隐隐觉得这幕后有人在操控一切,黎湛,雪姬还有引玉,这是明着的,可是暗地里肯定不止这些人,她隐隐觉得,皇宫内,甚至凤阁里都有叛徒。所以她不敢贸然出面见这些故人,一是怕没人相信她,二是除了周轶她实在不知道该相信谁。但是抚音是自己多年的心腹,且这些天她打探的消息和方才偷听来的那些话,让她更加确信抚音不会是叛徒,她一直在调查自己的“死因”,并且在帮助周轶脱险。
因此,最后她还是冒险来找她。还好,她没找错人。醒来后,这算是第一件值得她高兴的事情了,身边之人并不都是不可信的,至少,目前终于有人知道并且相信她还没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