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静静流淌着几人的呼吸声和偶尔啜茶的轻微声音,十分安静。
“主子,你待在狗皇帝身边,是不是太……”良久,弄月见茶杯已见底,突然蹙眉来了句。
欲言又止,但是抚音心领神会,她最初何尝不是担忧过。豆蔻年华便情根深种,为了那人不惜同父兄吵红脸也要全心全意帮助他登上九五之座,为他上战场杀敌,拿捏那些反对他登基的大臣的把柄,好的坏的都做了个全……
抚音犹记得十五岁的长歌一身大红郡主服似火,那般金尊玉贵的人儿却在先帝面前跪着替冷宫受了风寒发热不起的黎湛求请太医。先帝没有女儿,对聪慧美丽的小郡主格外喜爱,平素里从舍不得让她多跪,哪知郡主“恃宠而骄”在寿宴上提及先帝不喜的湛皇子,小姑娘性子倔的厉害,即使先帝龙颜大怒她也直挺挺地跪着,一口一声地道“求皇上给五皇子宣太医——”
最后老王爷气得将跪得双膝淤青的郡主带回府关了起来。然而这位主子却只笑着对她们几个说了句“你们看,我说我能请得动皇上宣太医吧。只是爹爹将我关起来,阿音你要想办法同湛哥哥说,我过几日去看他,叫他好生养病。”
不论过去多久,这样深的感情,她一个杀手出身的奴婢,都看得心酸佩服,这样炙烈的一腔爱恋谁又能保证不会再次……
但是,馥笙握着杯壁的手指微不可闻地颤了下,蓦地手指收紧,“嘭”地一声,被子捏个粉碎。
“郡主(主子)你的手!”抚音和弄月皆是一震,只见馥笙冷面凝视白玉葱指染了殷红的血,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仿似伤不在自己身上。
弄月是用毒高手,自古医毒想通,便也是医术了得的,连忙从怀中掏出金创药和纱布,蹲下身子清理馥笙的手,就准备给她上药。
哪知,馥笙手一偏,“甭理会了,这样回去也好交代。”声音冷淡如冰。
弄月手一颤,不由心底一酸,眼眶微红,蹲着身子,哽咽道,“主子,弄月相信了,您不会对狗皇帝手下留情……只是,你报仇归报仇,也不能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馥笙遭遇滔天冤情她没哭,可是如今看着尊贵的她为了复仇这般委曲求全地留在黎湛身边,步步要经过谋算……叫她如何不觉得心酸?
“不碍事的,这点小伤,无伤大雅。”馥笙原本淬了冰的眸子涌上暖意,低头伸出完好的另一只手,轻拍了拍弄月的肩。